赵五爷在看到那抹白色身影的时候便已经呆住了,整个闹市的喧嚣似乎在一瞬间消逝,眉眼似烟波浩渺,又不失纯澈轻灵,只是惊鸿一瞥已经丝毫逃不开眼;芙蓉花颊多一分太艳少一分偏素,瓷肌雪肤,凝脂剔透;整个人恰似落入凡尘的碧落仙子,一抹嫣然殆尽人间颜色。
他赵五爷活这么些年可从来没见过这等倾国倾城的人物,两个眼珠子都给看直了,手中原本摇晃的一柄扇子‘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初儿。”花笑略有责怪的看向云若初,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容颜足可以令任何人痴迷么?看见赵五爷那群人的神色,他有种挖人眼珠的冲动。
我却只是一笑,目光落在那个男子身上。
而他,眼中也闪过一抹呆怔和惊艳,但那种冷淡却丝毫没有减去半分。
我走过去蹲下,径自掏出帕子将他嘴角的血迹轻轻擦去,很仔细,很轻柔,他没有动,但眼中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意外。
“你没事吧?”看他脸上再没有一丝污渍,我满意的收回帕子,笑问。
“小姐要是要他,爷我送给小姐便是,小姐要是愿意,爷都是小姐的。”赵五爷回过神来,便像蜜蜂见着花一样的凑过来,眼中猥琐暧昧之色看着让人甚觉恶心。“爷可从来没见过像小姐这样天仙似地美人儿,不如跟爷回去,那十七八个妻妾爷都为你打发了,就宠你一个怎么样?”说话间,一支手便伸了过来。
“哎呦。”还未碰到云若初的半片衣袂,赵五爷便手脚一阵痉挛的痛呼出声,整个人如同软掉的虾米在地上蜷成一团,脸色青白交加,疼得直冒冷汗。
几个家丁见了,才从方才的痴迷中惊醒,忙慌了神的跑过来搀扶赵五爷,“爷,爷,您怎么了?”方才根本就没见人出手,五爷就像犯病一般的跌在了地上,叫唤得那般凄惨。看来这几人极其不简单。
“九月。”我轻唤了一声,方才我不过出手教训了这个人,一为他的冒犯,二为他伤了他。
“是,小姐。”九月了然回道,转向那赵五爷一干人道,“八万两在这里,拿了就快走,若是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们爷恐怕就不止受这些罪了。”
赵五爷依旧疼得无发言语,那王六一见这架势便知道是得罪不起,忙向九月赔笑,掏出卖身契拿了银票便一伙人抬着赵五爷灰溜溜的跑了。
“小姐我们上车吧。”九月见那些人走了,便向我道。
“你能走么?”我颔首,依旧微笑看向那男子。
他微不可闻的点了下头,眼眸中仍只是淡漠。
我扶他起来,刚触到手,他身子便是轻微一僵,视线触及他的手腕处,竟然是一片红紫,整个右手皆无力垂着,手腕的骨骼看得出已经折断。
我眼底一片森寒,“是他做的?”声音不大,却听得出冷冽的气息。九月心中一颤,完了,小姐真的生气了,那个赵五爷估计会很惨。
“没事。”那男子淡漠开口,声音很轻却很悠沉悦耳。
马车里,他微靠着窗,不说话,眼眸淡淡的看着我,九月将他的卖身契交给我。只是一张小小的纸片,却可以捆缚一个人的一生,多么可笑。而他,怎么可能用钱来交换?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简单的一个人。
云若初将那张卖身契一下一下撕成丁丁点点的碎末,然后纷扬的洒出窗外,脸上一抹清浅笑容,仿佛是个游戏的孩子。
“从此以后,你想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了。”我转过头看着他意外的表情,悠悠笑道。
他半天没有开口,眼眸中却不似方才那么冷漠了,稍许探究稍许疑问。
“我是你买来的。”良久之后,他定定看进我的眼眸,瞳中幽深一片,却是笃定不移。
“喂,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我们小姐身边又不缺人。”小姐大概只是看不得别人被欺负吧,可不会真买了这么一个小倌般的男人在身边的。再说了,这个男人是什么居心也不了解,看见小姐的容貌心有不轨也说不定。九月瞥着那男子不悦道。
“我是你买下的。”依旧是这一句话,一样的笃定语气,眼眸仍是一瞬不瞬看向我。
“你这人…。”九月气急。
“你叫什么名字?”我却是倏然一笑。
“陌。”他声音如同融化的冬雪,眼眸深邃中透出一点斑斓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