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却不知为何极为突兀,把众人的目光尽数吸引过去,就连陈风也不例外。
“你是来干什么的?不买酒快出去吧,。”小二心中不满,上前问道。
“我?我啊?我是来找酒的啊。”老头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说着说着就径直朝前走去。
“你想干什么?”小二一瞪眼,就挡在老头面前,大有用生命捍卫酒水的味道。
“额,老夫不是说了嘛,是来寻酒的。”老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明显底气不足。
“什么寻酒?我们这的酒是要拿钱买的。”小二也就十四五岁,闻言大声和老头争辩。
“哎呀,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般拖泥带水,快让开,去你的。”老头见躲不过小二,伸出黑漆漆的手一把将小二拨开。
别看老头模样滑稽可笑,力气真是不小,这一拨直接让小二脚步踉跄的转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地上。
众人轰然大笑,陈风也把酒坛放了下来,啼笑皆非的看着这一老一少。
“你这老头好不要脸,难不成要抢酒吃,快出去。”小二急的眼泪都留了下来,不管不顾的扑向老头,企图抱住他。
老头感觉后方不退,刚一回头,便看到小二那张眉头紧在一起的脸,惊呼一声:“哎呀妈呀。”撒腿就跑,蓄力的瞬间,脚却不偏不倚的正巧踩在了小二的鞋子上。
小二来不及呼喊便跌了出去,随后众人只听到一声闷响。
小二双手捂着额头,眼泪流了一脸,怒骂道:“天杀的老头,光天化日你居然抢东西。”随后大喊“二叔。”
其实不用小二喊,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掌柜的的已经赶了过来。
“干嘛啊?怎么了这是?”掌柜的见到小二跌倒,连忙将他扶起,看来是亲戚。
紧接着掌柜的努力板着一张脸看向老头,杀气腾腾的道:“你个臭老头,要抢酒不说,还动手伤人,走快跟我见官。”
陈风一看掌柜的装腔作势的样子,便知他是个老实人,不然早叫伙计上去招呼了。
老头听到掌柜的话,竟把脖子一昂,理直气壮的道:“抢抢抢,什么枪?老夫是来找酒的,怎会抢你的?”
“你.你.你!”掌柜的颤颤巍巍的指着老头,气得说不出话了。
“老夫既然说是来找酒的,那自然会有。”
众人对老头的话不以为然,嬉笑声更大了。
“老头,你看看这里哪是你的酒?”
“嘿,老头,莫不是你要吃我们剩下的?”
老头并没有搭理他们,脸上看不出息怒,只见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放到陈风所在的位置。
见到老头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朝自己走来,刚刚拿起酒坛的陈风险些一口酒喷浆出来,暗道难不成他是要我这里“找”酒?
“老先生,您这是?”
“嘿嘿,老夫早就算出小哥要请我喝上一坛,与其等你去请?倒不如老夫主动过来。”
“...”陈风对钱财的概念想来狠模糊,何况他从不吝啬,请老头喝酒不无不可,可俗话说的好,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陈风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为老不尊的人,陈风不禁有些生气,再想到之前他对小二、掌柜的捉弄,更觉其可恶,于是有意为难他一下,道:“哦?老先生,这也能算出,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那能否请老先生算算在下姓甚名谁,来自何方,去往何地呢?”
老头笑而不语,大大方方在坐了下来。
他并不介意请老头喝几杯,只是觉得他刚才的举动有些可恶而已,看道他衣着褴褛,想来也是可怜人,陈风心中一动,没有阻拦,反而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再来一坛好酒,再来些饭菜,加副碗筷。”
掌柜的也没劝,边摇头便往回走,口中不住道:“唉,也是这骗吃骗喝的老头运气好,能遇见一个心肠好的。”
酒菜上好后,陈风道:“老先生,您请自便。”说罢又举起酒坛喝了起来。
看着一桌酒肉饭菜,老头口水直流,嘴上却不领情,道:“老服答应喝你的酒,可没药你请我吃饭啊。”
陈风不语。
老头见陈风没反应,又道:“这可不是老夫让你请的,是你自愿的,老夫可不会回报你什么。”
陈风依旧没有言语,老头却是十指连动,大吃起来。
“咚..”“小二,再来一坛。”
“客官啊,您这都喝了多少了,再喝下去可不行啊。”小二劝道。
陈风此时脸色微红,虽然言语如常,但却是已有几分醉意了。
“唉。”小二颇为老成的重叹一声。
陈风捧过酒坛,撕开封口,刚要举起灌下,却突然发现酒坛不翼而飞,一眼望去,却发现那坛酒此刻正被老头抱在手中。
“你干什么拿我的酒?”同时心中暗凛,他虽是有些醉意,但毕竟修为在身,老头竟然能无声无息的从自己手中将酒坛拿走,难道他是个高手?可是看他这副模样...
老头嘻嘻笑道:“你要是把酒都喝了,那老夫可怎么办啊?”
陈风怒道:“你要喝自己去要啊,”说罢随手丢出一锭银子。
老头一把接住,惊道:“哎呦,这可是银子啊。”说罢还用牙咬了咬“喝酒吃饭可用不了这么多。”
见老头没玩没了,陈风一时也没了辙,唉声叹气道:“剩下的你拿去添置衣物吧,唉,老先生,您要吃要喝,尽管取要,我替你结算,可是莫要再打扰我。”
“哦,老夫明白了,你这是要借此一醉解千愁啊。”老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正事,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把..”陈风边说着边伸手去取酒坛,岂不料被老头躲去。
老头打断了陈风的话,道:“小哥,你只知一醉解千愁,岂不知酒入愁肠愁更愁,明日更胜今日忧?”
“酒入愁肠愁更愁,明日更胜今日忧?”陈风口中喃喃重复着老头的话,望着酒坛,陷入沉思。
老头又到:“逃避,永远不是办法,有些事逃避不了,有些事无需逃避,路始终都是人走出来的。”
片刻后,陈风霍然抬头,看向老头的目光明显变的不一样了,道:“多谢。”
“你自北方来,欲往南方去。”但是老头却说出更让陈风惊讶的话。
陈风惊道:“你怎么知道?”
“这个小哥不必追问,相逢即是有缘,不妨让老夫给你算上一算。”
陈风没有拒绝。
“小哥是帝王之相啊,若是早生一二十年,就是当皇帝的命啊。”
“老先生说过了。”
“咦?”老头突然眉头紧皱,道“咦?手纹显示你是个年少夭折的名数啊,可却...”
陈风身体一震,问道“却如何?”
老头仔细端详了半天,低声道:“命犯天煞,凶星转世。”
“这...”陈风不知该信还是不信,却不料老头已经起身。
“嘿嘿,小哥,银子是你的一番心意,老夫收下了。”不待陈风说话,老头便脚底抹油似的离去,就像怕陈风讨要银子一样。
陈风微微皱眉,暗道若说这老头是个高人,可是如此行径怎么也不像高人模样。
“一饭之恩,送小哥一句,以后切勿行逆天之事,做逆天之举,也勿言逆天之语。”
老头说的这些东西玄乎其玄,陈风也不知是真是假,正想一笑置之,岂料老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样。
“世间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命理就如同鬼魅之说一般,信则有,不信则无,男儿志在四方,当不可为之束缚脚步,哈哈哈...”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人形容他本人不是正合适?”陈风哑然,苦笑摇头。
乾龙湖,山水秀丽,景色宜人,在雨国素有南境美誉的雅称,此时正值阳春三月,莺飞草长,苏白两堤,桃柳夹岸,水波潋滟,船只不绝,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走在岸边,却是有些心醉神驰的感觉,但是陈风并没有逗留许久,而是朝城中走去。
行至城中,只见一处人流密集,一群人正围着一张通告指指点点。
陈风长这么大,除了追杀他自己的,还从没见过什么样的告示能吸引如此多的人,不由好奇,挤上前去细看。
只见上面写道:“现今边关紧急,境内常有盗匪出没,内忧不除则外患难平,因此王廷特招...”
原来是要征兵啊,陈风心道,转身离去。
乾龙城繁华非常,全非函股镇可比,热闹归热闹,却丝毫吸引不了陈风的目光,可当陈风无意间扫到一个摊位的时候,脚步却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整个城中,店铺众多,摊位无数,而这个摊位在其中并不出奇,规模只能算中等,可是这里卖的东西对陈风却意义非凡...荷糖。
望着手中的荷塘,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便再也阻挡不住。
有个老汉,六十了,还要每天早上天色微明便挑着担,步行十几里外卖包子,每次去的最早,回得最晚,最为多卖点钱,给孙儿花。
有个老妇,每天总是洗洗涮涮,忙个不停,并不是他闲不下,只是她想让孙儿过得舒服些。
孙儿却不懂事,调皮捣蛋,惹是生非,可就算他犯在大的错,两个老人都不曾责骂过他一句。
他们的生活并不好,连粮食都要省着吃,两个老人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可他们却在孙儿生日的时候买来荷塘,只因为,那是他们的孙儿啊...
“爷爷...奶奶...”刹那间陈风只觉阳光是那么刺眼“孙儿不孝,孙儿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哥哥。”
“哥哥,我们一人一半吧。”
“我不吃了,就那么一小口,荷糖是你最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甜的。”
...
往事历历在目,从未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