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昀晟淡淡而笑,一左一右揽了她们在怀里,赞道:“嗯,果然不枉本相这些年对你们的疼爱。来,随本相进府去。”
三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府,只留下安氏三人在原地。
安氏原是兴高采烈而来,以为此番女儿争气可助自己在府中扬眉吐气,位居三人之上,谁知竟落得个不讨好。她站在那里气得脸都白了,浑身微微发抖,流泪道:“那两个贱人,竟敢这样的奚落我。芷芙,你来日可一定得替娘亲讨回公道。”
纪芷芙自是不住地宽慰,好说歹说把她给哄好了,待松口气,心底却不由浮上一抹黯然。
她暗想:爹爹既对慕家成见如此之深,可想而知慕家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心里也未必就有多欢喜。这一桩皇恩御赐的姻缘,果真能给她企盼的幸福么?
纪昀晟才回到屋里换了常服,便听得门外小厮的声音:“相爷,三小姐有急事请您过园子相商。”
他应了一声,开了门便往雪梅园的方向去,到了才发现严子良竟也在那里,不由问:“子良,本相不是派你今儿早上去接人的么?怎么你也来了这里,人呢?”
严子良扑通一声跪下,愧然道:“相爷,奴才有负所托。今儿奴才带人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园子已人去屋空,满地狼藉,隐约可见打斗过的痕迹。奴才在四周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昨夜竟有大批的不明人士袭击了园中之人,看满地遗留的血迹,只怕……只怕小姐的师兄师姐已是凶多吉少。”
纪芷湮已哭成了泪人儿,扶着纪昀晟的手跪下道:“爹爹,我师兄师姐不会死的,求爹爹派出人手前去救他们。爹爹,求您救救我师兄师姐。”
纪昀晟乍然闻听这个消息,已是震惊不已,反应过来后,先是将跪在地上的纪芷湮给拉了起来,而后又挥手让严子良起身,叹气道:“你脚上还有伤,不宜久立,先进屋去再说吧。”
待坐下后,他方细细问起现场的情形,严子良凝神想了半天,几乎将所见所闻的一切都倾囊相告。
纪芷湮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几度哽咽失声,恨得双目通红,只差没有立时起身去找出那些贼人为雪无伤和凌月报仇了。
见她神伤至此,纪昀晟心里亦十分不好受,遂柔声安慰道:“湮儿,事出突然,却也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虽然你的师兄师姐遭逢不幸,为奸人所害,但逝者已矣,你还须看开些才好。莫要一味伤心,倒哭坏了自己身子,如此倒教他们在天之灵也不能安息了。”
纪芷湮直摇头,整个人都在轻轻发抖,“不会的,不会的。大师姐和二师兄的武功都极不错,断不会轻易为人所害。再者他们初来帝都,在这儿人不生地不熟,藏身之处又没有几个人知道,又怎么会招来杀身之祸?难道说是……”
心里的疑惑在这一刻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身前的男子,眼底的猜忌和怀疑表露无疑。
迎向她狐疑的目光,纪昀晟不由得后退了一步,震惊之下更兼有心痛,“湮儿,难不成你怀疑是爹爹做的?爹爹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你的师兄师姐,亦是咱们纪家的客人,爹爹又怎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来呢?”
纪芷湮便反问一句:“那爹爹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您和我二师兄有何渊源?为何日前我向爹爹提起他的时候,爹爹会是那样激动奇怪的神情?是不是因了我一夜未归之事,爹爹记恨二师兄,便对他暗下毒手呢?”
纪昀晟急怒交加,望着她扬起了手,可始终没舍得打下去,他沉怒地转过身去道:“总之不是我做的,你若不信,为父亦没有办法。”
纪芷湮的眼泪扑簌落下,心痛如绞,“要我相信爹爹原也不难,可爹爹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何以我昨夜才和爹爹说了二师兄的事情,第二日他们便遭了别人的毒手呢?此事太过巧合,女儿实在无法仅凭爹爹的一句话,便相信此事与您无关!”
纪昀晟蓦地转身,怒视着她,“你——”
缓了一缓,他反而轻声笑了笑,眸光清寒,“莫说此事不是我纪昀晟做的,便真是我做的,你又待如何?难不成你真要为了两个同门师兄妹,而来杀了为父?若果真如此,我纪昀晟此生倒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他说的分明是气话,偏偏纪芷湮亦在伤心劲头上,竟信以为真了,指着他半天,急怒交加,泪落不止,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与你的师兄师姐素不相识,更无仇怨,实在没必要费这样的周折,此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为父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想明白了再来见我。”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他一走,严子良也就不便多留,遂寻了借口也跟着退了出去,加快步子跟上大怒而去的纪昀晟,喊道:“相爷,相爷等等,听子良一言。”
纪昀晟正在气头上,哪听得见他的话,便停住了脚步,怒颜相向,“你跟来做什么?难不成你也以为是本相派人去暗杀的他们不成?”
严子良陪着小心道:“相爷息怒。奴才跟了相爷十几年,相爷是什么样的人,奴才还不清楚么?且不说相爷素来行事光明磊落,绝不屑于做出这样龌蹉的勾当。便是看在小姐的面上,相爷也绝不会做出这样有损父女之情的事情来。只不过小姐闻听噩耗,一时心中悲愤,反倒看不清事实罢了。相爷千万别将那些气话放在心上,没的反倒伤了相爷和小姐之间的情分。”
纪昀晟见有人理解自己,心下又是动容又是伤心,沉默片刻,坚定道:“子良,即刻派出府中的高手前去严查此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要将此事查它个水落石出!本相倒要看看,究竟是在暗中搞鬼,嫁祸于我纪某人的身上!”
严子良郑重道:“是,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