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玉碎斑驳
那些事后来是虽说了是弄错人了，可这事落在哪个男人身上，谁会没有疙瘩？
枕书看着两人走远。
她本是一人在这假山之后坐着静静地想些事情，却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没有新鲜感了？他心里有疙瘩了？她对他太冷淡了？是这样吗？
所以他才要找个女人来府上气她吗？所以他这样对她不闻不问？他是想让她对他低头吗？可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枕书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似乎布满了阴霾，这样阴冷的天气，似乎是要下雪了吧，这入冬的第一场雪。
她忽然觉得好疲累，可是，她不想要在这样下去，只要他回来，他回来她就会对他说出一切。
对，枕书忽然下定了决心，不管到时候他的反应会如何，她都要和盘托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不能让已握在手中的幸福溜走，也许爱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变得十分卑微。
也许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的快乐便成了如何都割舍不下的执念。
夜里。
枕书远远眺望着黯然的烛火，再问一句，“王爷还没回来么？”
青葵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小姐，这么晚了，王爷恐怕也不回来了。”
枕书蓦然起身，“我要去找他。”
青葵大骇，“小姐，现在到快要一更了，你竟然出府？”
枕书的眉眼焦虑，“青葵，我真的没办法，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不说清楚，我怕过了今天我就没有勇气对他和盘托出了。”
“小姐，你疯了不成，此刻将军不是在郊外大营就是在宫中，怎可能与你相见？”
枕书思虑片刻，抿唇道：“走，我们去大营。”
长陵大营。
虽已入夜，仍然有人看守，这一次枕书并无惊动任何人，让青葵帮她望风，悄然地进了他的帐内，帐内一片漆黑，傅蠡似乎不在，她心中顿时一凉。
帐外有稀疏的脚步声传来，枕书忽然怔住，正想出声，却乍然听见，那脚步声，不止一人，她退后几步，屏住呼吸起来。
帐帘被撩开。
“我从来没有想过奢望过和你厮守一生。”
借着寥落帘外的些许光亮，她看到两个人影重叠，似乎是一个娇小的影子在身后环住了她身前穿着软甲的男人。
枕书咬着唇，她想出声，想打断这将要演下去的戏码，可是如鲠在喉，半句都出不了声。
“玉漱，你别这样。”男人试图扯落她环的紧实的手。
女子凄凄地摇头。“我知道，从我进宫的那一日我就知道，除了感情，我什么都会有，可是我要那些做什么？那些，从来不是我真心想要的。”
男人只是沉默，然后说：“你喝醉了。”
女子摇摇头，声音凄冷无助，“我没醉，你说过这一生，我们决不辜负的，可是后来你却离奇失踪，我以为你身死，不得已只能委身你父皇，傅大哥，我不要与你兄妹相称，我们明明就有婚约的。”
枕书的牙齿深深陷入唇内，指甲因为太用力已看不出一丝血色，如坠冰窖。
那无边无际的沉默如利刃，一刀刀地扎进她的心里，慢慢淌出血来。
“傅大哥，小雨已经三岁了，我们的女儿已经三岁了，可笑的是，她居然不能叫你爹爹，而要称你为兄长。”
“你说过会在世家女子中随便挑选一位当你的王妃，可为什么你选中的是她？我妒忌，发疯一样地妒忌，傅大哥，你会不会爱上她？”
傅蠡的脸隐藏在暗夜里的阴影里，让人看不清楚，恍惚间仿佛是他叹了一口气，“漱儿，你醉了，好生睡一觉吧。”言罢他打横抱起她，将她置放在床上，动作是如此小心翼翼。“睡吧，明天的事我会安排好的。”
“傅大哥，你会不会爱上她？”她如同一个执拗的孩子，硬是扯着他的袖口，执着他的一个答案。
傅蠡似乎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漱儿，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我们的女儿。小雨，玉漱。委身父皇。
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不是不屑情爱，而是早已心有所属。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枕书，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管未来如何，对你，我都甘之如饴。
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记得，这一路走来，两人的感情如悬崖上的独木，战战兢兢。可原来只有她一人，苦心经营台前幕后，其实都只有她一个人。
清风朗月长相忆，佩蕙韧兰早晚还，他欠她的，原来是情债，却不能用情偿还。
那样巨大的哀伤兜头袭来，那样灭顶的滋味仿如四年前的一场噩梦，枕书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摔倒，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双腿几乎要麻痹，她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出去，告诉他，我都知道了。
可是也没办法将这一切化成秘密吞进肚子里粉饰太平，然后告诉自己，傅蠡所爱之人，一直只有薄枕书一人。
只她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