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娘家的时候,弟弟也是这么的爬上梯子贴门对。
突然之间,想要回家。
“妈,我们回来了。”
她多希望,这句话是说给自己的妈妈听的。她多希望,喊完这句话的时候,妈妈就能够从屋里出来,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回来了?咦,佟浙呢?”
“在门口帮爸贴门联呢。妈,您歇会儿,这衣服我来洗。”
“别别别,刚到,歇会儿。”
“没事儿,我来我来,这一路上尽坐车了,活动活动筋骨。我来。”要不佟浙看到了,可该说我不懂事儿了。
“今儿中午想吃什么,我做去。”
“佟浙早吃烦了我做的饭了,您做什么估计他都能吃三碗。”
“就你会说话。”
“妈,我们那行李箱里全是给您和爸带的东西,您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老是带这么多东西,那得挣多少钱才够花啊。”
“妈,挣多挣少也得给父母花啊。”
陶然发现,她拎不动湿淋淋的棉服。她和佟浙的棉服都是送到干洗店洗的。好久,都没有洗过棉服了呢。这些年,其实佟浙对她也挺不错的。那些小细节,琐琐碎碎的事儿,他总是关心的到位。
她会舍不得的,如果离婚,她真的会舍不得的。
吃力的把一大盆衣服端到外面,然后在晾起来的时候,她发现,她够不到晾衣绳。
阳光正好晃到了眼睛,她踮着脚挂上的衣服,又让她有种错觉,有种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发呆呢?”
回头看到佟浙站在院子里,手上拿着胶带剪刀。
是了,他不会陪她一起晾衣服了。他也不会在她身后护着她,怕她摔着了。
那个时候,是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吧。他怕摔着她,就一直站在她身后,守着她,护着她。
“想什么呢?”
“没有。”
“我们身上这衣服还洗不洗?”
“明天吧。”
“是不是又想到过去了?”
“没有。你去陪妈说话吧。”
“然然。我现在突然觉得,只有在回到家里的时候,我才是真的我。原来,我……”
“你去陪爸妈说话吧。我这马上就好了。一年到头也没空回家,赶紧进去让妈看看你。”
“然然。”
“快去快去。”
她不想听他说些惆怅的话,她只想在这个家里过最后一个好年。其实,她很在乎这个家庭,在乎他们最后一段相处的日子。她不希望家里人担心,也不希望他们之间这些所谓的不幸福,影射到了他的父母。
佟浙,陶然承认,陶然想要逃离了。逃离有你的日子,有你庇护的天空。
等到我们彼此离开了彼此之后,也许你会比现在幸福。至少在没有陶然的日子里,你不至于难过,不至于悲伤。
等到我们彼此离开了彼此,陶然希望你可以更幸福。可是,陶然活了这么久,也迷惑了这么久,陶然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幸福,不是应该顺应心意的吗?幸福,不是应该平淡宽容的吗?幸福,不就是在有你有我的日子里,柴米油盐吗?
陶然,曾经幸福过。以后的日子,陶然只想安静的单纯着。找回那个失去的自己,和失去的纯真。
也许,在陶然这个年纪还讲什么纯真,有点矫情。只是陶然真的好怀念,怀念那些淡淡然的岁月。
“你是谁呀?你找我们佟浙干嘛呀?”
“她是陶然,她怀了佟浙的孩子。”
她低着头,一直提不起勇气看看站着的佟浙的父母。
她很委屈,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躲在徐栋的身后,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角。她看到,渺小的她站在徐栋的影子里,瑟瑟的发抖。
整个院子里,沉默的可以听得到他们站着的人的心跳。
陶然就那么愣愣的,被徐栋推到佟浙父母眼前。
“佟浙说要分手,这傻姑娘现在才发现自个儿怀孕了。婶儿,她本来不该是我领着来的,可瞧着人家一个小姑娘站在楼顶跳下去的心都有了,我也没办法。她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回了。”
“徐栋。”
她看他离去的脚步,眼里带着恐惧和无助。他走了的话,她该怎么面对佟浙父母的质问和质疑。她该怎么想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和他们对视。
“我说傻丫头啊,我也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谢谢。”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的时候,陶然心里的委屈崩溃的碎了一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答应自己,如果过了五月份他还没有回来的话,我就不再等他了。我就放开了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怀孕。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过给你们添麻烦,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声泪俱下的道歉,没有人会去怪这样的一个孩子。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佟浙妈妈看着她这么哭着说着,心里揪着的疼。佟浙,人家陶然还是个孩子呀。你怎么能这么害人家呀。
“我也想过要拿掉,可是我不忍心。我只想问问佟浙,他到底要拿我怎么办。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一句父母不同意就可以让他跟我分手。就算是要分手,为什么不可以当着面说。就算不想当着面说,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发信息告诉我。为什么所有的途径都封锁住了,让我这没傻傻的等着,一句话也不留。我得问清楚,请,告诉我佟浙在哪里。或者,请你们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她是个佟浙妈妈想不到的意外。她只听儿子说了陶然的情况,从来不知道这就是陶然。
听佟浙说,她刚满二十二吧?刚刚大学毕业,很单纯的样子。是救了他半条命的孩子。
再看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佟浙妈妈也只能回屋拨佟浙的电话。这姑娘,他要心里真有人家,孩子她就养着。他要心里没人家,不能老这么耽误人家。佟浙这个死孩子,办的这都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