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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门前

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这是许多父母们教孩子们的人生第一道生存法则,然而对于从小就被教唆着坑蒙拐骗偷的玉草来说,别说是人给的,哪怕是不给,饿的时候,也会和几个伙伴们商量着对策偷过来填肚子。

闻着散发出淡淡桂花香味,精美如艺术般的糕点,玉草想也未曾多想,抓起就吃,全然没有想过可能会被人投毒谋害的警觉性。复天佑曾说,就他们这些人的命,还不如毒药值钱,谁会那么傻用下毒这种高成本的方法害他们?

滋润松软的桂花糕入口细腻化渣,吃完后一股清香之味流转唇齿间久久不散,那甜中带咸,香中带凉的奇异口感让玉草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此生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东西。

“这个也挺不错的,你尝尝。”那人看玉草毫无芥蒂便将自己给她的东西吃了,显然很是欢喜,又拿起一块蜜饯递给她,不料玉草吃开心了,很不客气的又抓起一块桂花糕,手不得空闲,直接伸长脑袋一口就把那人手上递过来的蜜饯咬进了嘴里,这看似无理的实则随性近人的行为让那人愣了愣后眉开眼笑。

“哇,好酸,这是什么呀?”咬破蜜饯,那弹韧有嚼劲的果肉内酸涩的果汁酸的她做了个鬼脸,看的那人直乐呵。

“真是个小馋猫,吃慢点。”

玉草忙不迭的又将一块不知名状的糕点塞进嘴里,兴高采烈之情溢于言表,“这个是什么?这个也好吃。”

“这是松子糖,刚才那个是蜜饯金桔。”

“那这个呢?”

“这是凤梨酥,吃多了上火,少吃点这个。”

“恩,那这个呢?这个呢?”

“这个是五仁饼,味道太杂,我不喜欢吃这个。”

“不会呀,挺好吃的呀。那这个呢?”

“哈哈,一点也不挑食,果然是小馋猫。”

玉草尝一个问一个,那人丝毫没有不耐烦之意,一个一个的讲解着食名,不时还还提醒或是点评几句。一桌子十数种不同样式的点心,吃的玉草早已忘了自己是要干嘛的了。

边说边往嘴里塞,一个不甚便被那香甜松软又粘牙的软糕噎着了,那人呵呵大乐,右手不忘轻轻的拍打着玉草后背,“这个叫莲蓉糯米糕,容易噎着,要小口的吃才对,来,喝点这个,你肯定喜欢。”

“哇,这是什么,太好喝了!”饮了一口甘甜润喉的水,玉草睁大了小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杯里淡红色那清冽的茶水。

“这叫百花百果酿,清甜可口,盛夏藏于冰窖,至凉后取出饮用,能够清热消暑,和你口味吧?”

玉草乐的小眼睛都眯了起来,一个劲的点头,又灌了一大口,那清凉之意入喉润肺,一股凉气自周身散发,那通体舒畅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满意无比,“太棒了,谢谢大哥哥请我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你喜欢,以后大哥哥还请你吃。”

“真的吗?那我们可说话算话,拉钩。”玉草伸出小拇指,生怕这个大哥哥失言。

“一言为定。”

那人微微一笑,同伸出小拇指,二人大指够小指,拇指相摁,玉草晃了晃勾在一起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是什么意思?”那人听着有趣,不解问道。

“这是咒语,施了这个咒语之后,你就不能反悔了。”玉草笑呵呵着满意的道。

“哇,这么厉害?原来你会法术,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反悔了。”那人故作吃惊的逗着玉草,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看来老臣这是多虑了,本以为怠慢了太子殿下,您要生气了。”这时,萧云生忽然而至,笑咪咪的看着玉草二人嬉闹盛欢。

“什么?大哥哥你是太子?”听闻此言,玉草惊讶的看着太子。

太子李鸿轩笑道,“怎么?害怕了?”

玉草一愣,旋即做了一个奇怪动作,大拇指擦过皱着的小鼻子,故意做出一副藐视的表情,“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字,而且我们拉钩念过咒语,你是太子也不能反悔。”

见玉草做的这个有趣而又有着一股莫名气势的动作,太子喜笑颜开,“将来你若至洛阳,我定带你尝遍这天下所能做出的一切美味佳肴。”

萧云生会心一笑,“太子殿下,您这句誓言恐怕很快便要履行了。”

李鸿轩收起许久未有过的童心,摸了摸玉草脑袋,露出平易温和的微笑,“不知大司马此言何意?本太子自王都大老远前来拜会您老人家却被您放了鸽子,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我可真要生气了。”

萧云生哈哈大笑,看了眼一旁喜乐的玉草,又看了一眼眼神有些戏谑的太子,显然因为某事很是畅快,“太子随我来,我带您引荐一人。”

“何人需要大司马亲自引荐?莫不就是您先前忽然丢下我亲自去府衙门外迎接的那位?本太子倒要看看,是何许人物能让您如此重视。”李鸿轩故作吃醋生气的样,呵呵问道。

“此人会治病,您见了定然欣喜。”

“治病?大司马这又是在故弄什么玄虚?本太子身体可无恙得很。”

“这人不治身子小病,但说不定能治您的心头大病。”

“心头大病?”李鸿轩一愣,旋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激动的不得言语,“您是说……快,速速带我去见那位先生!”

“太子随我来。”萧云生领着李鸿轩大步流星便往外走,玉草呆了呆,反映了过来,将一块菊花糕扔进嘴里,快步跟了上去,“哎呀,等等我,带我出去呀。”

听着她的呼喊,萧云生这才想起玉草这位被遗忘了的小师妹,回头慈爱的看着她,“小师……小草,我以命人替你买了新衣裳,一会你先换了衣裳,到时自然有人会带你去见你父亲。”

玉草看了一眼众人整洁干净华美的衣裳,看了眼那些丫鬟侍卫们都穿着精致无比的锦服,又看着自己皱巴巴破旧赃污的衣服,想了想,欣然接受了这个友善而美好的提议。

……

“小姐,您穿这身衣裳真好看。”被一名大丫鬟七绕八拐带到一间偌大的厢房沐浴更衣后,从未有过如此整洁干净香喷喷的玉草小脸通红,不知是被幸福所渲染还是被热呼呼的洗澡水蒸腾的,煞是可人。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姐,叫我小草就可以了。”

那大丫鬟听闻,扑通就跪在了地上磕头,“是不是奴婢哪里做错惹小姐生气了,请小姐息怒,奴婢下次一定改。”

这莫名其妙的一跪一磕可把玉草吓坏了,以前只有她和小伙伴们被官老爷抓住时给失主磕头道歉的份,什么时候有过让别人给她磕头的事,她急忙拉起那位先前热心给她打洗澡水给她搓背的大姐姐,“不是的,不是的,姐姐人这么好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不喜欢小姐这个称呼。”

大丫鬟一脸疑惑,“大人吩咐了,让奴婢一定要如伺候小少爷一般伺候小姐,不得有丝毫怠慢和不敬,您就是小姐呀。”

玉草尴尬一笑,回想着复天佑以前总说,在他们家乡里,管人叫小姐那是骂人的意思,后来这个思想在他的灌输下也被大伙接受,并且学以致用。虽然没能深刻理解“小姐”二字中所表达的内在涵义,但是大家但凡遇到那些令人讨厌的大娘,他们都会和颜悦色的问候对方一句小姐,而对方大多都会娇羞嗔怒的原谅那些“嘴甜”的讨厌小鬼以往干的狗屁事。

“既然不能怠慢,那你就听我的,叫我小草就可以了。”没理会大丫鬟姐姐抗议,在其心灵手巧的十指下,以往随意束于脑后的秀发被编织的漂亮精致,玉草大铜镜前转了几圈,很满意镜子里的自己,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

“走吧姐姐,带我去找我爹。”玉草此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老爹看看自己的新衣裳,拉起大丫鬟的手便往外跑。

总督府军机处,萧清弦将佩刀狠狠仍在上善郡守备统领桌前,歇斯底里的冲着屋内众人咆哮着,“你们干什么吃的!两个乱党贼子公然闯关,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城,你们几百上千号人竟然说找不到?一个老乞丐和一个小乞丐都找不到,你们还能有什么用!”

发泄完一通,萧清弦一脚踢翻身旁椅子,带着手下几名守城门卫气冲冲的就走了,留下屋内一干面面相觑的统领和兵长。

对于萧清弦这种少爷脾性大伙都保持着默然的微笑,并没有生气,在座的都是跟随萧家征战过沙场的老兵,大多数还是跟随过萧清弦父辈的将士,是属于萧府最忠心的部署,萧清弦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对于失去了双亲的萧少爷,大伙都是抱着同情与怜爱。

“统领,这是什么情况?”

守备统领呵呵一笑,根据城门而来的情报,解释道,“不知哪来了两不懂王法的乞丐,让少爷吃了点苦头然后闯了关,这不,发了疯的要我派兵去找。”

“乞丐?咱们上善郡城这些年民治得当,不早就没乞丐了,上千人要在城里找两个乞丐不是挺容易的吗?”

守备统领吸了口气,挠了挠脑袋,“说来也真是奇怪,我派了一个小队的人找了整整一上午竟然都没有找到,该不会是这些人又偷懒不做事了吧。”

“一小队……少爷不是说派了上千人吗?”

“你傻呀,那得把各个区域的人都抽走多少才能凑足,找两乞丐十人已经够多了。”

兵长无语的看着敷衍着萧少爷,一脸惬意的卧在椅上办公的统领大人,“该轮班了,阿则和小胡该回来了吧,哎?这两臭小子说来就来,一刻不耽误。”

“嘿嘿,跟大家说一个惊天奇闻。”来人正是先前守与总督府衙门外二位带刀护卫。二人进门就嚷嚷,叫众人目光都看向他们,在无聊的办公日子里,探讨八卦是最消磨时光的乐趣。

“咱们总督府里来大人物了!”

“滚!”听到这个回答,众人异口同声,总督府这等重地,来访之人哪位不是皇亲国戚,权贵重臣,除了圣上这位天下第一大人物未曾亲临过此处,整个大华还有哪些大人物值得他们在意的去探讨?

“别这样啊,这位大人物可不一般了!”

“难不成还真是圣上驾到?要真如此我等早就接到消息了。”

“嘿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虽然圣上没有驾临,但你们可知今日来人有多大面?总督大人是亲自出府迎接的,当时还来了位户部尚书的爱女,总督大人未曾理会她一眼,下令闭门谢客,直接就把那位大人物接近了府中。”

能让总督大人亲自出府迎接,整个大华有哪些人,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别他妈卖关子,快给老子讲明白了。”守备统领操起桌上萧清弦留下的朴刀,连刀带鞘砸向二人。

二人闪身躲过后悻然一笑,“那位大人物是带着闺女一块来的,衣服破破烂烂,看起来就像是乞丐,当时我真以为是乞丐要闹事,上前就要拔刀子,这要是真拔了刀,恐怕我这脑袋都要掉了。”

二人嘻嘻哈哈的说着,本以为这则奇闻能让在座众人一乐,好开话题,没想四下俱静,眼神怪异。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真的就像是两个乞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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