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王被苏云说破了心思,一时脸上有些抹不开,冷哼一声,目光微垂:“那只手镯是笑笑……你母亲亲手所做,对本王意义非凡!”
“是吗?”苏云转身坐了下来,云雾缭绕的眸底却似有一抹了然。她声音冷漠飘渺,还似乎带着一抹不屑,却如针扎一般在安定王心上刺出了点点血渍。
“明人不说暗话!母亲如果在王爷心中真的那么重要,王爷为什么在她受苦的时候不站出来说一句话?王爷那时候冷眼旁观,在她魂归离恨天之后,再来说什么她亲手所做,意义非凡,有什么意思?”
“说到底,在王爷心中,母亲终究比不过权势的诱惑!”
苏云说完,心中忽然升起了一抹深深的悲凉,她为母亲感到悲哀,安定王心中,母亲始终比不过他孜孜追求的权势;而仁宣帝眼中,母亲又何尝比得过什么?母亲不过是个替身……在他眼里,本尊都抵不过至高权势的诱惑,何况是一个替身!
一阵风忽然从门外灌进来,吹起了她披散的长发,阳光下,她浑身透出了一抹悲凉落寞。
元晟,她能信他多少?优柔寡断不是她的风格,可是……人心,这个捉摸不透的东西,她又怎么能果断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这世上,真的有她不能决断的东西!
她就算术法再如何登峰造极,也只是人,不是神。
她心底冷笑一声,忽然就被安定王苍凉悲痛的笑声惊醒过来!
只见,安定王一手扶着桌子,另一只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微微垂头,浑身充满了落寞悲痛的气息,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阵阵苍凉悲痛的笑声就这么传出来。
秋日凉爽的风吹窗户里吹进来,越发显得悲凉!
良久,安定王抬起头来,眼底一抹坚决,深处却是浓浓的仿佛死寂的黑暗:“我没有想到她会死!我以为,等我得到那个位置,她依旧会属于我!”
苏云的问话,直击他的心房,这么多年,他一直避着这个问题!他觉得他是真的很爱笑笑,可是当时却不肯出手相救,甚至……
他深深闭眼,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明媚天真的少女翩然而至的身影。
他狠狠摇了摇头,将心中翻涌的浪潮压下,睁眼看向苏云。他长叹一声,不再去想,不敢去想!
“你说的没错!”他声音冷了三分,“所以,本王更不能放你走!”
苏云也早已平静下来,听此,她眸中波光一闪,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缓缓道:“苏云明白!”
安定王听此,却是一愣!
苏云看了安定王一眼,唇边噙着一抹笑,继续说道:“王爷大事未成,本姑娘身份微妙,小心一些,是应当的!但是。”她说着,端起手边的茶杯,呷了一口茶,对着外面喊道,“来人!”
如月如星应声而入。
苏云指着茶道:“茶凉了,换一杯来!”
此时,安定王看着少女平静的要求换茶,倒是闹不清楚她到底要说什么了:“但是什么?”他自认阅人无数,阅历非凡,通常的人在他眼前走一遭,他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但是眼前的女子,却让他有一种迷茫不知所以的感觉。
苏云微微垂首,唇边一抹凉薄笑意溢出,眼眸之中云雾缭绕,看不出真假:“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罢了。”自欺欺人的人,这世上还是有很多的!
她说着,懒懒的倒进椅子里,抬眼看向安定王:“我师兄的确惹了点麻烦,虽然不至于要一百万两,但也得不少银子,三五十万还是要的,王爷财大气粗,可能不在乎,但在我们升斗小民,那可是要命啊!所以……王爷看这么着行不行,我不走,留在这里给你当人质,王爷派人将流苏的嫁妆先给我运出去,交给师兄解决事端。”
随着苏云的话,安定王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就又绕回来了?这丫头滑的很,他有点闹不清楚她这话是真是假。
苏云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问道:“王爷不信苏云?”接着,不待安定王说话,她又道,“术者向来居于世外,苏云此来就是想找到流苏,走之前师父更是交代了不准参与时事!既然流苏已经……王爷又是流苏的养父,修行之人讲究天道轮回,知恩图报,说什么,我也不会与王爷作对!”她是不会与他作对,但有人会与他作对的!
而且,她也没说不帮着别人与他作对!
安定王还是抿唇不语,苏云淡笑一声:“我还留在王府,王爷雄才伟略,怕什么?”
“恩!”安定王毕竟是只老狐狸,抬眸笑道,“姑娘师门是哪里?”
苏云转眸轻笑:“小门小派的,不值一提。王爷给个准话吧!”
安定王听了,也没有再次追问,呵呵笑了两声道:“姑娘既然都这么说了,本王也不能不给面子,你说个地方,本王让他们将这些嫁妆送过去吧!”除掉她毕竟是下下之策,说不定还会引起她师门的不满,而……若她知道了早年仁宣帝对她母亲所做的事情,变数还有的是!
因为术法门派除了非常出名的云门之外,也就是近年才冒出来的紫阳宫有些名头,剩下的,大都慢慢消失,或者隐于世外了,所以苏云说自己小门小派,安定王倒是没有因此起疑!而且,他拉拢苏云的心,也因此更加坚决了些!术者中的小门小派,在凡俗之中,都是不可小觑的!
“恩!”苏云点了点头,却是有些迟疑的道,“王爷能不能给我送到焱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