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以来,她身上刚硬不折的凉薄冷漠渐渐褪去,有了一份属于女子的柔美婉转。她的身后跟着一身素衣,气质冷硬的腊月。
她清冷无波的眸子紧紧追随着那片白色中唯一的重彩,那是两具厚重庄严的棺木。上头结着白色的花,风吹着缎带轻轻摇摆,暖阳之下,她竟然觉出了一丝悲凉。
队伍缓缓行进,哀乐声声传入耳中,所用器具皆是贵重非凡,天幕下纸钱飞扬,却遮不住四射的阳光。
这次的葬礼不同于那一回仁宣帝将母亲葬入皇陵,虽然所用器具人力都重了一层,但街上没有清道,送葬的队伍也单一的很,氛围上终究显出了一些薄弱,看起来竟然不像是一位帝王的葬礼。
队伍中有一队披着袈裟的和尚,梵铃清脆。
苏云在人群里随着队伍缓缓移动,双目冷若冰霜,捻出诀咒的手指轻轻颤抖。
元晟明明知道她连皇陵都不肯让母亲进,怎么会同意让母亲与仁宣帝合葬?
她丝毫不怀疑,此时元晟若是在她眼前,她会一掌劈死他!
她自然知道,他这是在逼自己去皇宫找他……
苏云心中邪气上来,眸中冰冷倔强:她还就不信了,她不同意,谁能将母亲与仁宣帝合葬?
失去术法的时候她尚且能阻止一切,现在身怀无上术法,难不成还斗不过这些凡人?
苏云缓缓抬起手来!
腊月一直观察着苏云的神色,见势头不好,她忙上前一步道:“主子,皇上不过是想见您一面。我们现在就去皇宫,只要是您的意思,皇上必不会违背!”
苏云被她一阻止,手下的动作不由止住,却觉一口气哽在喉中,冷冷斥道:“本姑娘才不会去求他!”说着,衣袖随风一拂,手中一抹金光便要迸射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眼前一阵阴暗,抬起的手被人一把握住,朝前拉去。
她身子朝前扑过去,撞到了来人怀中,接着便听一个低沉无奈又带着宠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来求你还不成吗?”
她身子一僵,心中百感交集,只觉眼前阳光灿烂迷眼,眼睛竟然酸疼的厉害。
她伏在来人的怀中,手掌紧紧攥着对方的衣服,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只觉身子一转,对方却已经揽住她的腰肢朝旁边闪去。
不过一瞬,对方已经将她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中。
方一停下,她手下一松,却是放开了攥着对方衣襟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元晟一身竹青色长衫,作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冷峻的眉目之中却是掩藏不住的尊贵不凡。他伸手拉住了苏云的手腕,声音有些暗哑:“为什么不见我?”
苏云没有急着挣脱:“你真的将母亲与他合葬了吗?”事已至此,她怎么能还不明白?明显是元晟下了个套子给她钻。魔教守卫重重,他进不去,只能将她引出来!
他明明知道,她唯一赌不起的就是她的母亲。
刚才的一瞬恍惚过去,她心中升起了一抹怒气!
“我只是想见你!”元晟忽然握住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心上,“想得我心都疼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
苏云听此,倒是挑起了眉毛,眼底的审视让元晟觉得浑身不自在。
“怪不得人家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苏云唇角勾出一抹柔媚笑容,看在元晟眼中却是一抹讽刺。
苏云看着元晟缓缓皱起的眉头,一笑道:“几个月不见,这张嘴,倒像是抹了蜜!”元晟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这一句倒似浑然天成。
这几个与不见,元晟又不是以前的童子鸡了,位高权重,他……
苏云眼底明暗不定,双唇也慢慢抿紧了起来,轻缓的语气却似带着轻薄讽刺的笑:“不知皇上这是练了多久?”
元晟开始尚且不知她是什么意思,一听苏云这句话,他脸色瞬间仿佛吞了只苍蝇。苏云看他这样,心中蓦然升起一抹凉意!若说她方才只是试探赌气的话,看他这表情,她却是差不离要下结论了!
当然,若她知道此时元晟心中所想,也定然是一副吞了只苍蝇的表情!
但是此时,她心中伤痛,浑身的气息也瞬间一变,竟然留露出一抹悲凉哀痛。
元晟一见,心中便是一晃,上前一把抱了她,将她抵在墙上就吻下去;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是属于他的!
辗转,缠绵,由最初的狂风暴雨幻化为最为柔情蜜意的爱怜,苏云也由最初的挣扎慢慢沉沦。
良久,两人分开,元晟轻抚她的头发,看着眼神迷离的女子低低道:“这段日子以来,不只是我想你。”他说着,身子微微朝苏云倾了倾,凑在她耳边道,“它也想急了你!”
苏云尚没有从缠绵悱恻的吻中醒过神来,就感受到了他张力十足的欲念。她的面容瞬间绯红一片,眼神闪烁不定,声音却勉强恢复了三分硬气:“我有洁癖!”
元晟低沉的笑声恍然响起,苏云抬头看去,只见他垂着头,几乎都碰到了她的额头,她这一抬头,便仿佛掉进了他那双深潭一般含着笑意的眼睛里,脑中蓦然就是一片空白。
元晟低低说道:“云儿有洁癖,朕!何尝没有?”
“有云儿在,一切庸脂俗粉便都流于媚俗,再也入不了朕的眼了。”
“若我不在呢?”长期练就的理智让苏云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很快便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