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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她是如此的迷人,仿佛人间一切最美好的景色----就如同仲夏日间悄然绽放的娇艳玫瑰,初秋清晨遥远天边的绚烂朝霞,以及悠悠南风吹过的漫山遍野摇曳着沉甸甸花蕾的金银花。如果你懂得欣赏这种转瞬即逝的美,那么当它还在你掌心之中的时候,你怎么舍得放手呢?

他就不禁频频跟她亲嘴了。她的美貌和勇气叫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对她如此着迷,以至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一边热切地吻着她,一边不由低声喃喃道:“凯西,亲爱的,你一定在我身上施了魔法了。”

她已经哭得喘不过来气了,突然听见他这么低唤着,她的理智就立即跑了回来。她忽然感到一种愤怒---带着一种十分强烈的羞辱感。怎么!她竟然被一个德国佬---一个威廉的敌人----这样唐而皇之地侮辱了。叫她更为愤怒的是,他竟然一直在戏弄她,----他根本不会给她通行证。她一想到这里,浑身都气得打起战来。她奋力挣扎着,终于从他的怀里逃了出来。

“你是我见过的最卑鄙的男人!”她气喘吁吁地哭着骂他,“我恨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下流货色!我从今往后都要诅咒你不得好死,最好---哦,最好被活活烧死在你的王八坦克里!”

他沉默着,无动于衷地听着她对他的咒骂。他甚至点了一支香烟,不慌不忙地抽了一口。

她越想越气---其中大部分的气恼情绪来自那张叫她思念已久的通行证,她气急败坏地拼命擦着自己的嘴唇---那里还带有他的味道,混杂着一种淡淡的烟草味。她想着那张通行证,不禁悲从中来,哭着跑上楼去了。

她扑在床上哭得情难自禁。她是这样的伤心,其一自然是为了那张宝贵的通行证,其二就叫她难以启齿了----对于他这样的侮辱,她的怒火应该远远大于得不到通行证而产生的狂怒情绪。但事实却完全反了过来---显然,她的怒火大部分来自通行证,而非那个侮辱。

她对于自己这种的反常表现感到震惊和惶惑,“你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抽泣着,在心里狠狠地骂着自己,“你居然愿意开那样下流的条件去换取通行证,那么就怨不得他看你不起,变着花样来折磨和羞辱你了---凯瑟琳*伯克,你这是在自作自受!”

她就这么一边自责一边痛哭着,直到深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她的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同时为了避免和那个流氓见面,她打算一直呆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再去管任何见鬼的礼节了。

她就这么独自一人躲在房子里,直到管家夫人敲开了她的门。她见了她这副摸样,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她告诉她,艾丽丝公主正在书房里等着她---她想同她说说话。

凯瑟琳吓了一跳,立即想到了昨天晚上。如果昨天晚上那个流氓对她的所作所为叫他们知道了,那该是多么一件不名誉的事情啊。

她忐忑不安地跟管家夫人去了。路上倒叫她松了口气----她没有遇见那个不要脸的人。

她被带进了书房,艾丽丝公主见了她立即走了过来。她的眼睛叫公主不由挑了挑眉毛,可公主并没有多话,她亲切地问了她日安后,递给她一个信封。

她好奇地打开了信封,一张通行证赫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惊讶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瞠视着那证件好久才回过神来。她满怀感激地望着公主,颤抖着声音说:“谢谢您!您真是位好人!”

公主笑了:“不用谢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弄来这种玩意。”

“那是。。”她已经猜到了,这叫她的声音更显紧张。

“王储殿下。”公主仔细地端详了一番她,才说道。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她立即原谅了他昨晚的行为,急切地问道,“我得向他亲自道谢。”

“不用了。”公主摆摆手,“他难道没有告诉您吗?昨晚是他在德林堡的最后一晚上,今天他一早就回柏林了---他们要开往前线了。”

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公主又说:“他还叫我告诉您,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德林堡对您来说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他希望您能够考虑呆在这里。不过,如果您坚持要去法国,他完全尊重您的意愿。如果您的最终决定是去法国,他要我帮您买一张火车票,并且提供给您足够的钱物,好使您能顺利找到你的亲人。”

她拿着那信封,眼泪渐渐溢了出来,她想用手去擦,可那眼泪越流越多,一滴一滴不断地落在信封上。公主悲悯地看着她,“看来您需要单独呆一阵子,那么我先告辞了,如果您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吧”,她说完安抚似地拍了拍她的背,就出去了。

她把信封完全打开了,里面除了一张身份证明外,还有一封短信----那是他写给她的。在这封短信里,他把她的亲人们在马赛的详细地址告诉了她----她们换了好几次住处,露丝每次都会给他去信报平安。信的最后他为昨晚的冒失和卤莽向她道歉,并以一种揶揄的口吻求她能否看在上帝的份上改改她的诅咒---随便怎么死都好,他惟独不想被活活烧死在心爱的坦克里。

她终于在书房里失声痛哭起来----为了那张宝贵的通行证,更为了他即将到来的生死未卜的命运。

午饭的时候,她的眼睛叫女伯爵和公主们大吃一惊,她们非常自然地将这和迪特里希联系在了一起---以为她为他伤心哭泣了一整夜---这使她们更加怜惜她。女伯爵甚至红着眼睛不断抚慰她,叫她不要对他太担心,她们同她一样,会每日每夜为他不断祷告的。她当然知道她们误解了她,不过此时她却乐意叫她们就这样误解下去,她心里回旋着一个细小微弱的声音----你得为他好好祈祷呢。。。。。

新年过后,女伯爵和公主们回了柏林,凯瑟琳在她们之后也踏上了去马赛的旅途。临行前,她去向艾丽丝公主告辞,公主神色阴郁----亲人们的离去叫她十分落寞和悲戚。她握着她的手语气悲凉地说,“我恳求您一件事---去了马赛给我这个可怜的老太婆来信吧!”

她含着泪点头答应了。

公主一直把她送到车前,才不舍地向她挥手道别了。她透过后车窗看着那个愈来愈加模糊的苍老身影,心里隐隐作起痛来,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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