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电说道:“我是没资格对你的事说长论短,从我本心来说,我当然希望我们都是和一同从北京来的女生中选到自己的另一半,但是,有时事与愿违的,女学生自然也是想通过婚姻把自己的生活质量提高,而作为我们这些一无所有的同乡,根本无法让她们过上安逸舒服的生活,那她们为什么会必须选择我们?她们为什么不可以选择村里最富裕的农民?原本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勇气去追求傅春芳,现在傅春芳成了知青中地位最高的,而我却是默默无闻,一无是处,我自己都没自信追到傅春芳,怎会限制你必须在女生中选择,让你放弃和村姑相亲?远峰说得对,既然你标准低,那就勇敢地去相亲吧,兴许会碰上下凡的七仙女,会看上你这一无所有的董永。”
次日一大早,房东陈老汉赶着小毛驴车,带着葛志成去刘庄相亲,路上陈老汉对葛志成说道:“如果相亲成功,女方家是要招女婿的,这家里很富裕,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啦!”
吃饭时,高远峰和彭电还以为女方一定留葛志成用午餐了。就没有等他,俩人做了一锅面片汤,就着窝头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地吃起来。正吃得香,葛志成满身披着雪花进了屋,随手拿起自制的布掸子在门外掸净了衣服,沉着脸无精打采的找碗筷。一看锅里一干二净,不洗锅都看不见一块菜叶,一个面片。赌气说道:“你们俩真不够哥们儿,好歹多做出一份儿能累坏你们呀?现在饿得我前心贴后心,却没有一口热汤喝。”
高远峰纳闷道:“这话应该是我们俩说你才对,你要搞明白,是你不够哥们儿,撇下我们俩去找自己的女人,去做自己的打算。我们俩还异口同声地说,凭你这小子魁伟的身材,英俊的五官,那女方就是仙女也会一见钟情的,那家是富人,怎么也会留你用餐的。谁能想到你会空腹而归呢。你别急,先喘口气,哥们儿这就给你做一锅热汤面,还有两个窝头,你先填填肚子。”
彭电笑道:“哥们儿这个形象都没让村姑看上,我长得如此龌龊,更没勇气去追傅春芳了。”
葛志成摇了摇头,说道:“这第一次相亲,就受到恶性刺激,那家里倒是真的很富有,一座大宅院,十几间高屋亮舍,院子里还有马圈和马车。这个独生女儿虽不是咱村小娥般美貌的小村姑,实在也不算太丑,当然不能与咱村的傅春芳等女知青相提并论啦。村姑中相貌算中等偏下,可家境是属一流的。”
葛志成找到窝头边吃边又说道:“我虽是嘴上说是个女人就行,心里还是盼着娶的是天女仙娥。我想自己身处劣势就将就吧,可那女方父母听我说家中母亲已去世,父亲年老多病只有一个姐姐和妹妹照顾。在北京的家是住公租房,在永东村是一贫如洗。便毫不犹疑的拒绝了婚事,别说留我吃饭,既没了意愿,只恐我给他们的大宅院添了穷气和霉运。
在北京我们是被敲锣打鼓送上火车的,打的旗号是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可这位老农却把我当成倒霉蛋儿,嫌我运气差,怕她女儿跟了我受苦。三言两语就下逐客令啦!唯一欣慰的是,那村姑好像是相中了我,可做不了她父母的主。”
高远峰一边往沸水锅里下面条,边说道:“不是哥们儿我说自己有骨气,我是想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北京见多了美少女,如今刚到农村落户安家不忙那么猴儿急的娶妻生子,别说还没混出个样子,就是当了村长,我也是要找自己喜欢的女子,决不会随便让一个陌生女人做我妻子的。”
彭电笑道:“哥们儿,既然村姑家嫌咱们知青是倒霉蛋儿,你索性就断了娶村姑的念头,干脆杀它个回马枪,眼睛就搜索女知青了。不论美丑,总有共同的命运和共同的话题,说不定坏事变好事将来的妻子不但是生活伴侣还是知音。”
高远峰说道:“听人劝,吃饱饭,我是宁缺勿滥的,你虽不是我的知音,目前是共同的命运。毕竟我们刚十九周岁,来日方长,你没听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趁热把这面片汤吃了,喝了,先驱驱寒气。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还是先老老实实认认真真从师于农民,其实当一个合格的庄稼汉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我还非要封自己是一个优秀的农业大学的毕业生。”
葛志成吃着热汤面,英俊的脸上沁出了汗珠,说道:“我都忘记了在学校也曾优秀过,还是全校第一名的优秀生。到了农村,我这位学生会主席倒乱了方寸,听你的,先踏踏实实的学习农业知识。”
葛志成如此说,彭电却不是这样想,他想到自己已错失了良机,现在若不找个机会向傅春芳表白,今后会越发困难,或许他葛志成也会成为竞争对手,现在有自卑心理又想享受现成的富足生活,给富裕农民当上门女婿,他不去追求傅春芳,是因为他怕养不起傅春芳,一旦他不管不顾了,以葛志成的条件是比自己优越的。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彭电借着刚吃过饭的热劲儿,趁葛志成和高远峰聊得正欢,便踏雪径直到了傅春芳住处,正巧秋爽到二小队找邹红云聊天去了。那傅春芳正在家里刺绣枕套,见是彭电独自来访心下就明白了什么意思,便不卑不亢的让彭电坐在木凳上,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你们三位男生,从来是形影不离的,今天他们二位怎没同行呀?”
那彭电十九年来第一次对女孩子动了心思,虽生得运动员般的体魄,见了心上人却不知所措起来,连说话也语无伦次,他鼓起勇气说道:“傅春芳,我第一次在永东村遇上你,就把你放在我心上了。一直以来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越发牢不可动,本想早点儿向你表白,可怕你不了解我,我的莽撞会吓坏了你,可这心里话也不能总是藏着不说,今天我就来一个竹筒倒豆子,来个底儿吊,一个不留。我就是喜欢你,想和你发展成男女朋友关系,直到不久的将来谈婚论嫁,在永东村安一个咱们俩共同的家。我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我相信我会对你好,会珍惜你的。”
彭电出了门正和回来的秋爽撞了个满怀,秋爽见彭电眼圈红红的,便知道他在傅春芳这里败兴而归。进得房来,秋爽直截了当地说道:“这彭电还真会挑时候,好像能掐会算似的,让他抓住了你一个人在家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惜,单独表白,也改变不了失败的结局。不过,你也不要招他哭呀,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见他对你迷了心窍,你对这样的男生该婉转些,别让他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
那傅春芳听了一点都没表示出惊讶,既没恐惧也没兴奋,她抬起头看了彭电一眼,说道:“彭电,我真的谢谢你信任我,喜欢我,咱们离京千里之外,你想踏踏实实的在农村安家落户,一点儿没错,我不是给你泼冷水,至少在两年内我是不考虑个人问题的,咱们村的女知青很多都挺优秀的,我劝你还是转移目标,不要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今天你和我单独说的话,我全当没听见,今后呢没有男女朋友这层关系我们还是知己和好朋友,一旦你不听我劝,强求我,那咱们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了,你若不死心,我只好就想办法调到别的小队去。所以说,这件事从此就不要再提了,男女朋友是要讲缘分的,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