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彩燕在家中没穿那套女军装，大冷天的只穿了一套自制的花布夹睡衣，但见客厅里放着的那大洋铁炉子，都是大商场才用的，一般家庭是用不起的。柳玉妹又想这么大的炉子，一天要吞进多少煤球儿呀？
屋子里暖乎乎的，就连王晓文那张黄皮肤的脸都被热出了淡粉色。韦彩燕见是未见过面的新同学来家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三人面对面都很尴尬，还是柳玉妹先说道：“韦彩燕，你三天没来上学，刘老师接到你妈妈的电话，说你生病了，所以派我们俩来探视，顺便给你补习功课。”
韦彩燕这才回答：“我总是头晕，所以没能去上学。让老师惦念了，让你们辛苦了。”
王晓文忙问道：“头晕可不是一种病症，很多病都有头晕的现象，你没去医院检查吗？”
韦彩燕说：“医院自然是去了，还做了脑电图，我拿给你们看。”
韦彩燕回西屋的卧室拿脑电图的报告单，这时韦大姐进到客厅，提着一个放满苹果香蕉的竹筐，说道：“本是贵客，偏家里的水果刚吃完，没有招待你们的了。好在食品店离我家近。我买回迟了。对不起，慢待你们了。”
说罢，拿起两个大苹果去了厨房，洗完后用一个果盘端进客厅，用一把折刀迅速削起苹果皮，那速度，那麻利都让柳玉妹看呆了。她先把第一个削好的苹果送到柳玉妹手里说道：“你既是一个清规戒律多有讲究的少数民族，我就不强请你喝茶啦，这苹果可不是分民族的，尤其女孩子，多吃苹果排毒养颜我和妹妹每天保证最少吃一个苹果，宁可不吃饭这水果是不能缺的。”
柳玉妹心中暗想：这是食品商场里买的最好最大的苹果，一斤四毛五分呢，别说苹果吃不起，一天有两顿饭吃已是很知足了。吃水果，想都不要想。现在韦姐姐拿着苹果诚心送给她吃，但她还是不能接受，这种礼貌是坚决不能接受的，人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绝对不能随便索取别人的东西。她忙接过苹果又转手塞到韦彩燕手里笑道：“谢谢韦姐姐，实在是我平日里不习惯吃苹果，这么大的苹果要是吃了我就没有地方吃饭啦，今天我妈给我包饺子吃，我要是不吃饺子，我妈可就不高兴了。正好韦彩燕生病需要吃些清香的水果，这个削好的苹果也算物归其主啦！”
韦大姐说到：“既然你不接受，我也不知道送你苹果吃是不是也坏了你们民族的规矩，我就不强人所难啦！不过，这位同学就不要客气了，我不知道汉族人都有什么清规戒律？你就给个面子吧！”
王晓文接过苹果笑道：“我不和韦姐姐客气，茶水喝了，苹果也吃，我平日里和同学们私下走访都是很随便的，大家互通有无，都不拘束。谢谢韦姐姐！”
王晓文边吃着苹果，边说道：“这个苹果真的很甜，难怪韦姐姐和韦彩燕脸上光彩四射，原来是苹果的功劳，我这张小脸儿总是蜡黄的，是不是我喜欢吃橘子造成的呀？”
王晓文的话不但把柳玉妹和韦大姐逗笑了，就连一直处在尴尬状况的韦彩燕也不由得裂开了禁闭的嘴，她难得的一笑，更显得粉面似桃花，唇红齿白。她主动说道：“我是以吃苹果为主，但不拒绝别的水果，总之，妈妈知道我们姐妹俩喜欢水果，家里从来没断过，今天实在是凑巧啦。”
王晓文说道：“还是我有福气，吃上了新买的新鲜水果。真的好甜呀。”
柳玉妹笑道：“你已经甜在心里了，咱们也该到韦彩燕的卧室去看看，刘老师还让咱们给补课呢”
王晓文笑道：“是呀，光顾着吃喝了，都忘了干什么来的了。”
韦彩燕说道：“我的卧室空气不好，还是到书房吧！”
柳玉妹暗里吐了吐舌头，心想，她爸爸多大的官呀？不但自己有卧室，还有客厅，我认识的同学里还没听说谁家还有书房的？随着韦彩燕进了书房，王晓文迅速拿出数学讲义，毫不客气的坐到写字台前，一本正经地给韦彩燕讲起数学课来。那柳玉妹自上中学以来，一心惦念着刘老师和两位辅导员交给自己的排干部工作，却忘了自己是中学生到学校是来学习文化的。凡是文化课她根本听不下去，她对王晓文的刻苦还并不理解，今天下午，王晓文因没听懂数学老师的一道数学题，急得哭了起来，大有一股不学会，决不罢休的气势。
今天的数学课，王晓文是没听明白，柳玉妹干脆就没听进去。但她心里并不急，因为老师也不留作业，也没有要求。现在见王晓文认真地给韦彩燕讲数学题，见韦彩燕根本是心不在焉自己也根本没兴趣听，就说道：“王晓文，韦彩燕的病是头晕，最不愿意的就是动脑筋，咱们来的时间也太长了，也让她早些休息吧！”
韦彩燕听了忙说道：“谢谢你们来看我，我真的还是晕忽忽的，等我好些了，再请你们给我补课吧！”
柳玉妹和王晓文离开了韦彩燕的家，王晓文说道：“走不了几步就到我家了，天还早，我请你到我家来玩儿吧，决不耽误你回家吃饺子。”
柳玉妹说道：“你爸妈不在家吗？”
王晓文说道：“在家我就不请你去啦，我爸妈基本上都是我和弟弟上床睡觉以后才回来，我们姐弟俩几乎都见不到他们的面，早晨醒来他们早去上班了。”
柳玉妹好奇道：“那谁给你们做饭呀？”
王晓文说道：“做什么饭呀，都是妈妈把每天的饭费留在桌子上，我和弟弟自己在外面随便吃。”
柳玉妹叹道：“难怪你生的五官像个古代绢人似的却是面黄肌瘦呢，原来一日三餐都吃不好。总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没生胃病就不错了。”
王晓文挽着柳玉妹的胳膊一路上一问一答的，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两座六层砖楼合成的院子里，进了一个单元门上了六层，这可让柳玉妹又大惊小怪了，原来北京城里虽也有了不少的楼房，但是柳玉妹从没进过楼房里面，因为不但小学同学没有住楼房的，就是自己的亲朋好友中也没有住楼房的，能住进楼房的哪儿可能是一般老百姓呢？
王晓文拿出钥匙开了楼门，柳玉妹好奇的跟着进了房间，房间里宽敞明亮，三间卧室，一个客厅，房间里的一切家具都是公家统一配置的，简单大方。王晓文从书柜里拿出一本《红楼梦》说道：“这本书我借你看吧，一共是四本一套，一百二十回，我反复看过好几遍，就凭咱们小学六年级的语文基础，再加上新华字典，你应该是能看懂的。”
柳玉妹惊奇的接过书说道：“你家还有破四旧的古书？这是《红楼梦》，小学二年级就见我叔叔从他单位图书馆拿回家过，他怕我会动，放在九屉柜最高的第九层。他不在家时，我像做贼一样登高拿到书，心里又怕被他发现，只能囫囵吞枣的看，刚看开始就赶紧看结尾。现在看书心里总是很浮躁，落下了囫囵吞枣的毛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