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陈思贤传》曰:陈思贤,茂名人。洪武末,为漳州教授,以忠孝大义勋诸生。每部使者涖漳,参谒时必请曰:“圣躬安否?”燕王登极诏至,恸哭曰:“明伦之义,正在今日。”坚卧不迎诏。率其徒吴性原、陈应宗、林珏、邹君默、曾廷瑞、吕贤六人(都是隐者),即明伦堂为旧君位,哭临如礼。有司执之送京师,思贤及六生皆死。六生皆龙溪人。嘉靖中,提学副使邵锐立祠祀思贤,以六生侑食。
龙溪,在今四川理县西北。
(十二)明朝“苕溪五隐”
“苕溪五隐”一语出自《明史·孙一元传》。
孙一元,字太初,不知何许人也,问其邑里,曰:“我秦人也。”尝栖太白之巅,故号太白山人。或曰安化王宗人,王坐不轨诛,故变姓名避难也。(安化县,今甘肃庆阳县)着《太白山人稿》五卷。
时刘麟以知府罢归,龙霓以佥事谢政,并客湖州与郡人故御史陆昆善,而长兴吴珫隐居好客,三人者并主于其家。珫因招一元入社,称“苕溪五隐”。吴珫着有《史类》600卷,《经史文编》30卷,《三才广志》300卷,《天文要义》2卷。
陆昆,字如玉,归安人,弘治九年进士。授清丰知县。以廉干征,擢南御史。后因直言敢谏,“昆偕十三道御史”上书极谏太监马永成、魏彬、刘瑾、傅兴、罗祥、谷大用辈共为蒙蔽,日事晏游,奸人欺君之罪。为宦官刘瑾所迫害下狱。后瑾诛,复昆官致仕。世宗初,起用,未行而卒。(《明史》有传)。
刘麟,字元瑞,本安仁(今江西余江县锦江镇)人。绩学能文,与顾璘、徐祯卿称“江东三才子”,弘治九年进士。言官庞泮等下狱,麟偕同年生陆昆抗疏救。除刑部主事,进员外郎。录囚畿内,平反390余人。
正德初,进郎中,出为绍兴府知府。刘瑾衔麟不谒谢,甫五月,摭前录囚细故,罢为民。因寓湖州。与吴琬、施侃、孙一元、龙霓为“湖南五隐”。“湖南”,指湖州之南。(“五隐”姓氏与《孙一元传》所载略有不同,疑为字误。)后遭父忧,乐吴兴山水,奉父柩葬焉,遂居湖州。晚年好楼居,力不能构,悬篮舆于梁,曲卧其中,名曰“神楼”。文徵明绘图遗之。年八十七卒。(《明史》有传)。
六、中国隐士与名山(选录30处所)
中国隐士是长期农业封建社会的产物。他们尊崇的信条是周易所述的“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因此,他们必然是清高孤介,冷漠倨傲,淡泊名利,特立独行,离群索居。他们在选择隐居栖息的地域时,不是随意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并加以准备的。他们要远离繁华的城市,避开喧嚣的人群,避开朝廷征召的骚扰,躲开亲戚朋友的探视。甚至连父母、妻子、儿女,都可抛弃,孤身一人,一走了之。如明朝之倪瓒,“为人有洁癖,盥濯不离手。俗客造庐,比去,必洗涤其处。”像这一类人,已很难与世俗之人相处了。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中说,“古人之观于天地山川,草木虫鱼鸟兽,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也。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而远,则至者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迹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隐遁者所追求的,就是这个“险而远,则至者少”的境界,但绝少选择在荒芜偏远的不毛之地,或沙漠绝域。在没有亲情,没有性爱,没有丰美的口体之奉,剩下的只有钟情山水的一面,只能面对大自然,去赏心悦目了。他们一心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的理想王国里,所以一般都栖息在名山大川秀水胜景之地。从历代隐士总体情况上看,其中绝大部分,分布在中原腹地、大江南北以及东南沿海的三十几处名胜古迹附近。古迹因他们而彰显,他们因古迹而永存。
古代隐士之所以选择这些地方作为自己的隐栖之地,是有历史和现实原因的。
第一,这些隐栖之地,都是中国文明程度、商业繁华程度较高地区的名山胜水之地。他们或选择庐山的清幽宜人,远离王侯;或选择峨眉山的蔚然深秀,姿态妩媚;或选择华山的绝壁千仞,挺拔险峻;或选择武夷山的碧水丹山,一溪九曲;或选择青城山的仙风道骨,飘然世外;或选择嵩山、终南山的王者之气。嵩山、终南山无论从奇、秀、险、幽诸方面相比,远不及上述名山,属于景物平凡而无可观者之列,但历代这里潜居的隐士最多,原因是这里东有开封,西有长安,中有洛阳,与帝都为邻,便于走“终南捷径”。皇帝诏书一下,那些身在江湖,心存魏阙,株守茅庵,翘首以盼的人,便可立即轻裘以趋,获取近水楼台之利。
第二,这些地区,气候温和,四季分明,雨水充沛,林草茂密,山峦重叠,沟壑幽深,山果野蔬丰盛,能够为山居隐栖提供理想的自然环境和必须的生活条件。
第三,这些地区,自古以来,都是儒释道三教交融的宗教圣地,有很浓厚的文化宗教氛围和历史渊源,更是文化学术精英荟萃之地,有悠久的隐逸传统,所以许多人都是相互羡山慕名而来,扎堆归隐的。
在这些隐者中,一部分是因仕途艰险而退出官场的学者型官吏,另一部分是科举受挫的失意士人。第三部分是为躲避战乱的士人。除周、秦、汉以前的一小部分纯隐士的清贫者,如颜回困守陋巷,“一箪食,一瓢饮”,盛年谢世等之外,后世的隐者则是“买山”归隐了。他们在经济上还是素有积蓄的。他们已不是有巢在树,凿岩为室,诛茅为庵,采薇而食的时代了。他们在择域、卜居、建宅、购田等方面,还是力所能及的。一般的还是能够自耕自食,保证温饱的。有些已相当于中小地主的生活水平,建得起豪宅华第。因此,也就能安心于隐士生活,不愿再去“为五斗米折腰”那些烦心事的困扰了。
下面对这些隐居地略作介绍,并在每一景区,择着名隐士三五人录之于下。
(一)嵩山(含箕山),五岳之中岳
地处河南省登封县北。古称外方,又名嵩高,因处四方之中,山形高大,故称。高峰有三,东曰太室山,中为峻极山,西曰少室山,通称“嵩高”。有中岳庙、嵩阳书院、少林寺等名胜古迹。
《史记·封禅书》:“中岳,嵩高也。”
先秦巢父、许由隐于中岳箕山之下,颍水之阳。
唐李渤,不乐仕进,刻志于学,与仲兄涉皆隐庐山。久之更徙嵩山少室。着《六贤图赞》。
唐孟郊,少隐嵩山,性孤介少谐合。贾岛有《哭孟郊》诗,见本书第三卷“隋唐宋金之学者隐士”一节。着《孟郊诗集》10卷。
唐卢仝,范阳人,家境贫困,刻苦读书,不愿仕进,隐居少室山。河南济源县,有一井名玉川,又名玉泉。卢仝喜饮茶,尝汲此井泉水烹茗,因自号玉川子。韩愈爱其诗,曾厚礼之。贾岛《哭卢仝》诗云:“平生四十年,唯着白布衣。”着《玉川子诗》一卷。
唐武平一,名甄。博学,通《春秋》,工文辞。武后时隐居嵩山,屡诏不应。
五代郑遨,“华山四高士”一节中曾述及。唐昭宗时见天下大乱,欲携妻俱隐,妻不从,乃入少室为道士。(表现出对亲人的冷酷无情)。
宋种放,晚年隐居嵩山天封观侧。着《种放集》10卷。
宋万适、杨璞,俱隐于嵩山。
(二)磻(pan)溪,渭水一支流,一名璜河,源出南山兹谷,北流入渭水
地处陕西省宝鸡市东南伐鱼堡南。据《史记·齐太公世家》记载:姜太公曾隐居于此,着《太公六韬》五卷、《太公兵法》六卷。并在磻溪河垂钓,与文王相遇。钓鱼台处两山之间,为磻溪中一巨大岩石,高约三米,上刻“孕璜遗璞”四字,石顶高大平坦,底小而尖,立于沙石之上,面上有双膝跪坐痕迹。《水经·渭水注》:“水次平石钓处,即太公垂钓之所也。”
明刘基《太公钓渭图》诗赞之曰:
璇室群酣夜,璜溪独钓时。
浮云看富贵,流水淡须眉。
偶应非熊兆,尊为帝者师。
轩裳如固有,千载起人思。
(三)首阳山
在河南省偃师县西北,这是武王伐纣进军途经黄河古渡盟津(今名河阳渡)附近,山上有夷齐祠。司马迁说他父亲司马谈曾登临过。(见《伯夷列传》)
《史记·伯夷列传》记述伯夷、叔齐为阻止武王伐纣,未果,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及饿且死”的事迹。
(四)介山
在今山西省介休市东南20公里处,亦称绵上、绵山。介公岭属绵山东峰,海拔2487米,为绵山第二高峰,是介子推的隐居地、焚身处和享祀所。有柏树岭、介公墓、介公祠、子母亭、足下亭、碑苑、哀号坡等景观。
《左传·介子推不言禄》言:介子推奉母隐居绵山。
《庄子·盗跖》:“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食文公,文公后背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
《史记·晋世家》:从者书龙蛇之歌于宫门,为子推鸣冤。
(五)芒山、砀山
在今河南省永城县东北。芒山在北,砀山在南,其间相距八里。
《汉书·地理志》:“砀,山出文石。”
《史记·高祖本纪》曰,秦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同压,镇慑)之。高祖即自疑,亡匿,隐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吕氏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氏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高祖心喜。沛中弟子或闻之,多欲附者矣。
(六)商山,又名商阪、地肺山、楚山
在今陕西省商县东南。地形险阻,景色幽胜。
西汉初年,四皓(东园公,姓庾,字宣明,居园中,因以为号。甪里先生,姓周,名术,字元道,河内轵人,太伯之后。绮里季,即绮季。夏黄公,姓崔,名广,字少通,齐人,隐居夏里修道。)都曾隐居于此,并作《紫芝歌》。
“四皓墓”在陕西省丹凤县西15里商山脚下的商镇,地处丹江之滨,古柏环绕。墓门有巨碑,上刻“商山四皓”四字,为旧时“商州八景”之一。隔丹江与“四皓墓”遥遥相对的是“四皓祠”。《陕西省志》载:为汉惠帝(前194-前188)立。
唐温庭筠《商山早行》,所写即此处。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七)太白山,也作太乙、太壹
位于陕西省眉县城南20公里处,为秦岭山脉的主峰。南界洋县,东接佛坪,西南与留坝、凤县相连。
在陕西省周至县、眉县、太白县之间,南连武功山,于诸山中最为秀出,海拔3767米。冬夏积雪,望之皓然,故曰太白。“太白积雪”为关中八景之一。李白《登太白峰》诗云:
西上太白峰,夕阳穷登攀。
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
愿乘泠风去,直出浮云间。
举手可近月,前行若无山。
一别武功去,何时复更还?
汉挚恂以儒术教授,隐于太白,不应征聘,名重关西。与王霸、申屠蟠被称为三高士。
隋苏威,曾入太白山,每屏居山寺,以讽读为娱。隋文帝时始出。
唐孙思邈隐于太白,学道炼气,采药济众。着《千金方》30卷,《千金髓》20卷,《千金翼方》30卷。
明孙一元,隐于太白,自号太白山人。晚年又与刘麟、龙霓、陆昆、吴珫,隐于苕溪,称为《苕溪五隐》。
(八)鹿门山
在湖北襄阳县境,原名苏岭门。汉建武中,襄阳侯习郁立神庙于山,刻二石鹿,夹神道口,称鹿门庙,因以名山。
汉末庞德公因拒刘表礼请,携妻子入鹿门山,采药以终。
唐孟浩然,是唐代一位不甘隐沦却以隐沦终老的人。隐鹿门山,有《夜归鹿门歌》“鹿门月照开烟树,忽到庞公栖隐处”之句。
唐皮日休,襄阳人,隐居鹿门山,着有《鹿门隐书》60篇,外号闲气布衣、醉吟先生、鹿门子。诗文与陆龟蒙齐名,人称“皮陆”。有《皮子文薮》10卷。
(九)隆中山
在湖北襄阳县西,濒临汉江。
东汉末年诸葛亮曾隐居于此。
《三国志》注引《汉晋春秋》曰:“亮家于南阳之邓县,在襄阳城西二十里,号曰隆中。”
《三国志》未曾描述隆中景物,而《三国演义》对隆中的描绘确与实地实景非常吻合:“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
隆中风景优美,多古迹,为鄂北游览胜地。
(十)华山,五岳之西岳,又称“太华山”,位于西安市东120公里处
在华阴县南。素有“奇险天下第一山”的美誉。又是一座道教名山,是道教全真派发祥地。山上道观依山就势,星罗棋布。
五代时罗隐之与翟士端、郑遨、郑隐,合称华山四高士。
郑遨与道士李道殷、罗隐之称为三高士。
宋陈抟,初隐武当山九室岩,又迁居华山云台观,又止于少华石室,居华山40余年,年近百岁。着《易龙图》一卷。
明张雨(1277-1348),字伯雨,一字天雨。钱塘人。年20余,弃家为道士。隐居华山东峰石洞中。自称句曲外史,有《句曲外史集》、《全陕边政考》12卷。录其《偶成》一诗:
黄篾楼中枕书卧,双鹤交鸣惊梦破。
青天坠下白云来,卷帘一阵杨花过。
(十一)终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