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徐静雅的病情恶化,癌细胞迅速扩散,她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如凋零的樱花,开始慢慢飘散着落地。
当楚天翌赶到时她已经虚弱的睁不开眼睛了,徐老站在一旁无声无助的痛哭。
此时楚天翌不得不佩服她,顽强的让他无法招架,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一辈子她的名字都会烙在他楚天翌的生命力,妻子两个字沉重又讽刺。无论承受的起还是承受不起他都得承认她是他的妻子,这一辈子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让她躺在自己的怀里想要温暖她渐渐冰冷的躯体,无论有多少恨无论有多少怨,最终他都释怀了,生命是有限的,他没有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的珍稀,却让她在仅剩的生命里受尽了无尽的冷落与折磨,如果静雅有错那么错的根源应该是他。
搂着静雅,声音哽咽又苍凉:“静雅,对不起,对不起。”一滴温热的泪滴在静雅的脸颊上。
徐静雅疲惫的缓缓睁开眼睛当楚天翌的面容在眼前模糊的呈现时她虚弱的问:“天——翌,你爱—过——我吗,一点点有没有,就一——点点。”声音沙哑断断续续。
楚天翌摸着她已经凋零的稀薄的丝发微笑道:“爱过,不止一点点,还有更多。”
静雅带着满足的微笑所有的神经在瞬间松懈:“谢谢你,骗——我——”终于她带着感动的笑永远的沉睡,她一生炙烈的爱就为了这一句善意的谎言,在可悲中又无怨无悔,太过浓烈的爱烧伤了自己也扭曲了心灵。这就是女人,即可悲又可敬,一生一世都将爱情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
楚天翌处理完徐静雅的丧事,在面对天妮和母亲时他也做出了最终该做出的决定。
天色格外的阴沉,暗淡的灰黄色,压抑的空气潮湿而闷热,宁冰坐在后花园竹编的休闲秋千上,仅仅只是坐着安静而孤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似乎还未觉察一场狂风暴雨即将侵袭而来。
忽然一阵凉风刮过,黑发凌乱的四处飞扬,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接着听见轰隆的雷声才惊觉要下雨了,匆忙起身摸索着朝房门走去时零星的雨点已经稀稀落落打湿了她的丝发。她忽然停下仰头,冰凉的触感让她觉得心不在烦闷,有种舒展的开阔。伸起手忍不住想要接一些雨滴,然而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明明听到淅沥的雨声,明明能感觉到那种潮湿的涌动却触摸不到。
此时一把黑色的雨伞遮着了她纤细的身姿,阻挡了外面冰冷雨水的倾泻。
宁峰握着她的臂湾很轻柔:“下雨了,回去吧。”
她微微一怔,嘴角溢出温馨的笑,这是自婚礼后她第一次微笑,也是婚礼后她第一次见宁峰。
“嗯!”她点头跟着他的脚步也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远离渐渐被风雨肆虐的庭院。
“哥,天妮,她?好些了吗?”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半湿的丝发一边担忧的问道。
宁峰转身看着她那双黯淡的眼睛淡然回道:“她,已经出院了。”
“是吗,那就好,她一定很恨我吧,恨我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幸福。”她抿嘴勉强苦涩一笑。
“她不恨你,恨你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宁峰一颗受伤的心再也忍不住地想要宣泄一下对她的失望。多少次的眷恋就在此刻终结吧!
她慢慢起身表情僵硬尴尬,那双不忍又错愕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泽黯然静寂。
看着她突然被狠狠地伤害了,他的心也痛也酸。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想要安慰一下然而多少次的等待与期盼都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毁灭,他的心也碎裂了。
“哥希望你接受手术。”
“为什么。”
“不忍丢下你一个人,所以想要安心的看到你康复,哥才能放心的离开。”
“离开?去哪里?哥你要去哪里阿?”
“法国,哥要去法国进修。”
沉默,冰冷的死寂,她后退了一下,差一点跌到,然后凄凉一笑。
“好,我接受。”生与死似乎在一瞬间对她而言变得毫无意义,突然开始变得不在乎,与其这样活着成为别人的累赘,不如放手一搏,生也好,死也罢,至少她努力争取了,这就足够了吧。
宁峰背对着她,不想看到她眼里伤心绝望的泪水,不忍心伤害她,然而却还是狠狠地刺了她一刀,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伤了她,既然不爱那就放了她。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绝情,冰冷的心决裂的抽搐。
“三天后进行手术,你做好准备。”说完不留任何回旋余地的离开,笔挺的背影看起来冷漠孤单又悲伤。
这一刻她一无所有了,失去了一切至少还有他,那个一直守护她的亲人,可如今呢,没有了爱情,失去了友情,现在连仅剩的亲情也被残忍的剥夺了。连他也开始厌恶,连他也开始有恨,连他也开始绝情,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一个人坐在床沿,坐了很久,久到腿脚都已经麻木,全身的血液都要静止了,她才微微叹了口气。突然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扰乱了她的思绪,麻木的心也变得僵硬冰冷。
接起电话好一会对方都没有出声,她知道一定是他,一定是楚天翌,他一定有话要对她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明白,她甚至做好了承受一切最坏打算的准备。
电话那头传来楚天翌低沉浑厚的声音。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手机瞬间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重悲伤的声响。电池摔了出来,通话中断。
麻木得站了很久,突然想起了什么,蹲在地上开始慌乱的寻找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垂在两旁的丝发凌乱的遮掩了她痛不欲生的惊恐,趴在地板上的双手用力的支撑着自己快要崩溃的身体,努力的学着坚强,可此时脆弱的已经不堪一击。好不容易摸索到手机却发现没有电池,她又开始努力的寻找,手因过度用力在地板上磨出一层薄薄的皮,有些地方微微渗出血丝,她甚至都未觉察,只是盲目的趴在地板上寻找再寻找,摸索再摸索,一遍又一遍。
终于在桌子下面摸到黑色的小方块,她急忙笨拙的装好电池,然后起身,头碰触到桌棱,生硬的撞痛了她的额头,顾不上疼痛她开始一遍遍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又一次次的失望,手机里传来同样的回音。
她失望了,瘫坐在地板上,紧握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下,心也跟着冰凉空洞。他说他要走了,他说他不会再回来,这次他没有不告而别,这次他郑重地跟她告别。五年前他一声不响就消失在她的世界,那种孤独无助的恐惧又一次麻痹了她的神经。
正在此时宁峰又推开而进,微微叹气道:“有一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楚天翌坐今天下午的飞机回美国。”
她快速起身匆忙上前,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宁峰怀里,她紧紧地抓着宁峰的手颤抖的声音带着恐慌。
“那天妮呢,哥你快点告诉我,天妮她不会走得。对吗?”
“两天前天妮和她母亲已经回美国了!”
办响她没有出声,慢慢转身无助和脆弱的心又一次受到了重创。
“哥你帮我,我要见他,哥你会帮我的对吗?”
宁峰严肃的神情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紧握的拳头忍耐着他疯狂的嫉妒与绝望。她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男人,但那个男人永远不会是他。
拉起她微微轻颤的手没有说话径直往外走。知道自己没有决绝她的勇气,所以成全她,成全她死心塌地的爱情,可悲又迂腐。
国际机场的大厅内,楚天翌一身黑色的休闲装,坐在候机大厅内,如果她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心软,如果她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为她而留下,他的心也开始摇摆不定,五年的思念如可怕的梦魇般折磨着他的神经,如今他是否还能承受的起这种无止境的缠绕,说放手,万般不忍与不舍,可是如今他也别无选择了,徐静雅是他的妻子,楚天妮是他的妹妹,似乎一切都是注定的。
思绪混乱紧张,紧蹙的浓眉深深打结,四处张望了一下他便起身朝检票口走去。
磅礴的大雨敲击车窗噼里啪啦的溅起无数银色的水花,宁冰坐在车中,双手紧紧地交握,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动。
当她赶到机场时,宁峰拉着她直奔检票口。
楚天翌最后转身望了望大厅里涌动的人潮,期盼的眼神交织着碎裂的希望,最终失望的转身,英挺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内。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她赶到时检票口已经关闭,飞机正准备起飞,她掏出手机颤抖的手都拨不出号码。
宁峰接过手机按了接听键,然而传来的是关机的提示音,他不停的按,想要为她争取最后一丝希望,然而还是带着遗憾将手机放进她的手中。
“对不起,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
她没有说话,泪无止境,胸口绞痛的连意识都麻木了,忽然无法支撑的倒在宁峰的怀里。任黑暗,任孤独,任心痛无边的侵袭。
每一次都在徘徊中坚强,可这一次似乎连坚强的动力都没有了。
每一次努力让身边的人都幸福,可这一次所有的人因她而受伤。
每一次在挣扎痛苦中微笑,可这一次连微笑都变得那么悲痛。
每一次都可以在希望中等待爱,可这一次爱真的如云烟般消散了。
三年后。
时间退去了斑斓的色彩,记忆的痕迹还残留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试着不去触碰就会慢慢学会学会遗忘。
初冬的午后带着潇瑟的冷却在来机场的路上感受到一丝丝暖意。国际机场大厅内,人潮涌动,喧嚣嚷嚷。宁冰不停的看表,透过来往的人群轻掂脚尖,睁着一双明媚欣喜又水润的大眼睛不停的搜索熟悉的那抹身影。
快三年没有见了,三年前他走得那样决然,不留一丝依恋,他说伤口已经因她而溃烂,只能让时间和距离让它慢慢结痂,等伤口平复了,他会再次已坦然的心态面对她,面对她们之间的曾经。
今天他终于要回来了,看来他的伤他的痛已经慢慢平息了。他说要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在来机场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喜呢?心激动、紧张的快速跳动,因为终于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