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蕨走下擂台,仍然能感觉到众人火热的视线。
他能听到讨论他的声音,再也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身份。即使赢了孟如,也没有人讨论刚才的比试。大家看他的眼神是艳羡,嫉妒,惶恐。然后是——深深的疏远。
一下子,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其他人。
掌门的孙子?野鸡变凤凰?泥鳅变真龙?一个身份而已,却能使泥像塑成金身?
钰铭门作为人族第一大宗,凭权力来讲,可以和人族国家的帝王相提并论。这就显示出钰铭掌门的分量。韩蕨的身份尊贵之处,便就在于此。
其实,爷爷是什么身份,韩蕨并没有多大的在意。虽然钰铭门掌门的身份是多么的骇人,然而他内心只是一丝丝的波动后,便犹如古井无波般。
尝遍人间苦痛,世间冷暖,或许在某些方面,已经有些麻木了。
林霄旭和老花的眼神已经变了,以往温和的眼神变得凌厉,似乎想要将韩蕨看穿似的。
“你真是掌门的孙子?”老花单刀直入道。
林霄旭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盯着韩蕨。
韩蕨第一次看到他们那样的眼神,怀疑,陌生,不信任。这种眼神非常刺人,让韩蕨内心忽然揪了一下。
“此事不是我有意隐瞒,只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行了——这等言辞,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小子藏得够深的。”老花有点生气了。
“罢了。”林霄旭手搭在老花的肩膀上,深深的看来韩蕨一眼道:“这是好事,我就说韩师弟怎么会有这么大能耐,原来他是掌门之孙。这下子,莫不邪要动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不是的。”韩蕨却并未再做任何解释,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扭转,特别是人的感情。
“霄旭,老花。我仍是韩蕨而已。”他一本正经的说。
林霄旭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倒是老花,却好似已经不在意了,道:“韩蕨,既然今日大胜,还狠揍了孟如那家伙一顿,本来我是想搞个庆功宴的。但是你还有莫不邪这个强敌,所以算了吧,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把莫不邪那家伙拿下。林霄旭,你回去之后好生指点一下他,我那一千下品灵石可不想就这么输了。我想,你钰铭门也不会胡乱将这笔财输出去吧。”
最后一句话是老花冲着韩蕨说的。
韩蕨叹了口气,不在言语,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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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袅袅香炉,幽幽大殿。
花香弥漫。
威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荡。
一名弟子拜伏于地面,再次重复之前自己的话语。
“你是说祁臣?他——有下落了?他,可能要回来了?”
“报告青龙使,从二长老,七长老的言语来看,应该如此。”
“应该?闻风!你是想尝尝诛妖台的十八道雷劫吗?”
闻风抬起头,面无表情,道:“属下不敢,属下立刻前去调查清楚,望青龙使大人宽谅。”
他的面前,九阶之上,紫凤绣花帘之内,一个影子,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属下告退。”闻风离去。
那影子再躺到床榻之上,喃喃自语道:“障眼法?引蛇出洞?就不怕打草惊蛇?李擎天和叶丘搞什么鬼?罢了罢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乱了自己阵脚,可就是自讨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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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峰山最高之处,已穿破云层,珍禽翱翔,异兽奔走,如缥缈仙境。
那是一处茅屋,太上长老在躺椅上悠闲的看着书。
“你下去吧。”一页翻过,他吩咐道。
很奇怪,太上长老居然很是年轻,只是中年模样,须发未白,红光满面。看样子,年轻时绝对是潇洒的英俊公子。
“是——”方非语退下时,微微一滞。
“等等。”
“太上长老吩咐。”
“如果真是祁儿归来的前兆。”太上长老随意道:“我必还你父亲清白,为你母亲伸冤。如果说这世上还有那个凡人能让天上神仙畏惧三分,非我莫属。”
方非语抬起秀首,眼眸流转,道:“我相信您。”
“下去吧。”
“是”
方非语的身影走远,太上长老黄龙,合拢书本。仰头望天:“祁儿啊,你总是喜欢赌,为师早就教训你多次,可是你不听。但愿这次,你赌对了。为师,也拿这条即将入土的老命陪你最后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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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命婆婆神色恍惚,她步履蹒跚的走到霖儿身边。
霖儿忙活着,手上飞快动作,语气愉快的说:“师父,您看,霖儿能辨得七层药理了。您看看,我这药散如何?”
换命婆婆沉默,伸出手轻抚着霖儿的小脑袋。
霖儿察觉婆婆的神色之间不大对,便知婆婆又心事,但也不远讲出,于是她笑笑,便也没问。
霖儿啊,霖儿。为师只希望你不要掺和进去,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传承师父的衣钵,为师便此生无憾矣。你的婚约是为师希望你找得靠山,过一个女子相夫教子的生活。希望你不要怪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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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蕨站在湖边,望着湖面出神。
好久不见霖儿了,说好要来看他的比试呢?
突然,一声狗叫从背后传来。
“霖儿?”韩蕨惊喜的转身。
一条体型堪比老虎的大狗将他扑在身下,长长的舌头在他脸上舔来舔去。
“大黄别闹了。”韩蕨捏住大黄的狗耳朵,大黄欢快的摇着尾巴,又在韩蕨身上拱来拱去。
韩蕨坐起身,抚摸着大黄的额头。
他发现,霖儿并没有随大黄一同到来。
“好大黄,你的主人呢?”
大黄好似听懂了,摇摇头,又往韩蕨的脸上舔过去。
韩蕨一把把大黄的狗头按在怀里,失望的道:“霖儿没有来呢。”
他望着那棵大树,霖儿常常坐在树枝上冲他笑,是那么温柔,那么可爱。
“我回去找你的。“韩蕨捏起大黄的狗脸,对着大黄道:“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