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杜其昌一听心里非常高兴，连眼睛都睁开了，但是还是不太敢相信。
秦氏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你呢？先时他们也吵着来看你，但是我怕你见到他们再加重病情，就没让他们进来，如果你想他们的话，晚上他们从铺子里回来我就让他们来见你。”
杜其昌哼了一声道：“谁想他们，我不过是问问罢了。”说着又不放心地道：“他们这段时间没在外面给我什么惹祸吧？你可不要瞒我，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秦氏忙道：“他们能给你惹什么祸呀？你就放心好了，有我在，他们不会有事的，而且他们现在都已经娶了妻，也懂事了，知道你以前作生意不容易，也收了心开始学作生意了，你就安心养病吧，不要再操心了，那些事就交给他们就好了，有老人儿看着他们，手把手教着，不会有事的。”
杜其昌点着头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看起来他们心里并不是没有他这个老子，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同时他又有些内疚，看起来自己以往管他们是太过严厉了，如果他们早知道这样多好，自己也可以省点力气，他们也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了。
秦氏见他不说话，怕他再问自己更多的事会露出破绽，就起身道：“你也累了，躺下睡一会儿吧，我不吵你了。”
杜其昌轻轻地点了点头，躺下闭上了眼睛，但是马上他又睁开来了，问道：“芙儿最近过得怎么样？上次她回来，我见她似乎没以前开心了，好像有心事似的，只是我当时精神不大好，就没细问，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氏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他问起，叹了口气，回身道：“她过得很好，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人好得就跟一个人儿似的。”
杜其昌点了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他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秦氏有些心酸，走回来给他掖了掖被子道：“你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啊？”
杜其昌不答，但是却闭上了眼睛。秦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用帕子沾了沾眼睛，就走出去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屋内——自从杜其昌病倒后，她就搬出去住了，因为病人需要静养。
回到屋内，她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放不下心来，深怕杜其昌知道真相会被气死，而且回头想想也觉得自己太过纵容两个儿子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算杜家有座金山银山也不够他们挥霍的，必须得让他们走条正路才行。想到这里，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去了帐房召集那些老人儿们过来商量一下。可她还没等去，就见一个丫头慌里慌张地跑进来说道：“夫人，不好了，您快去帐户看看去吧，那些老人儿们闹起来了。”
“什么？”秦氏听了吃了一惊，也来不及问，急忙提着裙子去了帐房。一进门，就见十几个老人儿正娶在一起，围着帐房先生跟他吵嚷着什么。秦氏见状，忙三脚两步地走进去问道：“各位，您们这是……”
帐房先生见她来了，如见到救星一样，急忙走过去道：“太太，您来得正好，这老几您今天是来查账的，他们听说两个少爷最近挪用了不少公家的钱，都进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我说这账必须得等老爷或是太太准了才能看，他们这就跟我急了，非逼着我立刻就拿给他们看，您看我这里都被他们翻腾的。”说着跌脚叹气。
秦氏四下一打量，可不是怎么的，整个帐房被他们闹得简直乱成了一锅粥，抽屉和柜子都翻倒在地，纸张和书本也散落了一地，就像刚遭了土匪打劫一样。她见此状心里一阵悽凉，忙上前两步，赔笑道：“各位，请听我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家里的老人儿了，都是劳苦功高，年高德勋的，也都在杜家或多或少入了股子，如今老爷子一病不起，家里生意没个人照应，你们自然不放心，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有我和老爷在一天，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的，你们在杜家商行和银号里的钱，绝对会一分不少地给你们，杜家绝不会拿你们一厘银子，请你们先回去，先尽心竭力帮杜家度过眼下这个难关，等以后老爷好了，一定会记得几位的恩情，加倍地报答你们，有杜家的就有你们的！”
在场的人却不吃她这一套，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儿道：“夫人，并不是我们不肯相信你的话，但是空口无凭，如果这账目真的没有问题，您现在就让我们哥几位看一下，也好让我们放心。我们也是在杜家做惯了的，如果光听别人说我们也不会相信，实在是有人看到两位少爷没日没夜在赌坊赌钱，我们才来讨个说法的。如今我们只觉得眼见为实，您要是想安我们的心，就让我们看一看账本就什么都清楚了。”
“是呀，既然没问题就给我们看！”
“就是，如果真的没有这回事，那为什么不敢让我们看？一定是账目有问题！”在场的众人听了也都群情激愤地嚷嚷起来。
秦氏见自己说话不管用，有些乱了方寸，因为她确实是心虚的，这几次从账房里支的钱，确实是从公账上挪用的，如果真的把账本给了他们，那就无异于拿手打自己的脸，杜家就完了。见她不说话，众人更加断定这件事是真的，都向前拥挤账房先生道：“快把账本给我们！”
那账房先生见他们这样，早已把脸气青了，哆嗦着手说道：“岂有此理，想你们也是杜家的元老了，怎么可以如此无情？老爷是病了，但是也难保他有好的那天，你们看没人主事就如此闹，等老爷好了，定饶不了你们！你们想想他素日待你们的好，也应该有点良心！”
他这一席话，说得原本往前拥挤的人群都顿了一下，但是一想到自己在杜家投的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又顾不上这许多了，只嚷道：“少废话，我们今天就要看看这账目，你给我们看便罢，要是不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账房先生一听唬了一跳，颤着声问道：“你们，你们想怎样？难道还敢反了天不成？现如今老爷虽然不能出来主事，但还有老夫人在这里呢，杜家还没完呢，你们这样闹腾，小心惊动了老爷，不是玩儿的。”
众人一听也是，虽然他们担心自己的银子，但是毕竟不想跟杜家撕破脸，就不再向前推挤，之前带头的那个老人儿说道：“我们也并不是要怎样，只是想看看这账本子，你管着账自然心中有数，我们可是上个月算总账时就因为老爷的病没能算成，如今老爷还不知道何时能痊愈，难道就让我们当睁眼儿瞎不成？”其他人也同声附和。
秦氏一看无法，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她还对这些人抱着希望，以为没了老爷还有他们帮扶着，至少能撑起这偌大家业，谁知道他们竟然会为了眼下这点儿蝇头小利就吵上了，以后再有大事还能指望上他们？她不禁在心里悽苦，但是眼下的事还得她出来料理，她只得上前说道：“好吧，既然老几位异口同声要看账本子，我就让你们看，只是这里乱得很，你们也看见了，实在不方便坐下细谈，不如等我叫人将这里收拾打扫了，明儿个您们再赶早来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