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的时候,薜芷打着呵欠来交班。
“真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人人都对上夜班避之不及,你倒好,主动打报告要求上夜班了。”薜芷揉了一下眼睛说道。
“我又不像某人,晚上要陪男朋友,想上什么班就上什么班。我不跟你多说了,第一天上夜班,还真有点不适应。我要先走了。”我飞快的收拾东西,匆匆离开。
太阳已经出来,照在人身上有一点暖融融的感觉。早上的空气真是新鲜,住院部里的桃花都已经开放,我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想真好。
“沐阳,早啊!”我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睁开,就听到贺凌云的声音。
我抬起眼睛:“早,我下了夜班。”我把包挎在肩头,起身欲走。
贺凌云抓住我的胳膊:“沐阳,你??”
我大吃一惊,想使劲甩开他的手:“贺凌云,你干嘛?快放手。”
“沐阳,你怎么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并没有什么话一定要跟你说。”我冷着一张脸。
“可是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你的话,留给跟千姿说,跟女朋友说不是更好一点,再说了,我现在是你女朋友的好朋友,你这样抓住我好像很不妥吧?”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往千姿那里推?”
“我把你往千姿那里推?你也太会开玩笑了吧!你这大的一个人,有自己的思想,行动自由,怎么由到我把你往哪里推。你不要忘了,你过来上班第一天,是你主动找的千姿。”
“我找千姿,还不是因为你跟她是好朋友。”
“因为我?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站不住脚了吗?你有什么理由是因为我。”
“你忘了我们以前??”
我打断他的话:“贺凌云,你也知道那是以前。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了,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说。”
贺凌云不依不挠的说道:“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说话的机会,为什么我一直追到了这里,站在了你的面前,你还是连一个让我说话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贺凌云。愣了一下,贺凌云说的没有错,我怎么从来都没有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从来都没有顾全过他的想法。
可是有一双有力的手过来把我们分开,居然是东方炎。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沐阳的手。”
贺凌云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一个东方炎出现:“你是谁?”
“你又是谁?”东方炎根本就不理会贺凌云在问他的问题,一脸傲气的问道。
“我是她的同事。”贺凌云老老实实的回答,这回答让我释然又让我觉得恶心。。
“我是她的男朋友。”东方炎也很配合。
“沐阳,想不到你已经交了新的男朋友?”贺凌云脸色都变了。
我一惊,贺凌云的手无力的滑下:“东方炎,你??”
“你什么?下了班都不来病房看我,跟一个男人在这里拉拉扯扯,还你什么你?”东方炎的质问理直气壮,我完全无力招架。
“我不是??”我都乱了章法。
“还不走,站在这里干什么?”东方炎拉着我不由分说的就走,根本就不理会站在那里像木头一样的贺凌云。
等走了一段的距离,确定已经不在贺凌云的视线之内,我才甩开东方炎的手。
东方炎一脸的不悦的说道:“刚才那个人抓那么久,你都不甩开,我才抓一下,你就迫不及待的甩开我。”
“你还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男朋友了?”我才不理会东方炎的抗议。
东方炎马上装傻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是你的男朋友。”
简直莫名其妙,我郁闷的说:“你也会说只要我愿意,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
东方炎委屈的不行,一脸可怜的说道:“像我条件这么好,往这一站,有多少女孩子愿意我做她们的男朋友,难道你还觉得像我这样条件还不够。”
我马上顺着他的话说:“是,你条件太好,我担心自己配不上你。”我抬手看了一下时间,不早了,就这么一会已经耽搁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东方炎,我刚下班,现在要回家了。这个问题就讨论到这里吧,你这么好,一定会有更好的人来配你的。”
东方炎是个聪明人,他立刻打住话题说:“那你不愿意跟我说一下,你跟刚才那位同事是怎么回事吗?”
“不愿意。”我想都不想,直接回绝他。
东方炎立刻上前,一把搂住我。我的脸都白了,要不是顾及着他的腿还在恢复当中,我肯定用力一把推开他。可是这会,我只能大声说:“东方炎,你干嘛,赶紧放开我?”
东方炎把头低不来,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刚才那个人,就站在我们后面。”我想回过头去证实一下他的话。
不等我回头看,他立刻用手抵住我的头说:“不要看,等一下被他发现了。”
我就这样窝在东方炎的怀里,第一次,除了贺凌云以外的男生靠我这么近。东方炎的气息热热的喷在我的脸上,我低着头不敢多看他一眼。我想我的脸一定红极了,我的耳朵也早已经烧成了透明状。
不知道这样的时间持续了多久,好像长到一个世纪。
东方炎放开我的时候,我突然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我就任由着东方炎拉着我的手,在小径的椅子上坐下来。
“来,跟我说一说,到底刚才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东方炎似乎很好奇。
“这是一个发生在很久以前,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知道这当然不算一个拒绝告诉他的好理由。
“别担心,我可是有一双很好的耳朵。”东方炎笑的很诚恳。
关于我和贺凌云的故事,那就先听一下何沐阳的版本吧。
像所有的校园爱情一样,我和贺凌云平平安安的恋爱到我即将大学毕业。贺凌云要带我去见他的家人,说是家人,其实只有他的妈妈一个,贺凌云的父亲很早就不在了,他也没有兄弟姐妹。
贺凌云对妈妈很孝顺,他觉得妈妈一个人带大他吃了很多苦,也很不容易。所以他从小到大,都按照母亲的要求成长,学习,做一个母亲标准下的好孩子。
说实话,在见贺凌云母亲之前,我是怀着一种感激的心情。感谢他调教了一个这么好的儿子,现在作为我男朋友的贺凌云,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甚至在想我要去见贺凌云的母亲,我应该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态度,怎么称呼他的妈妈??
我真是怀着一副丑媳妇要见公婆的忐忑,和贺凌云说起,他总是会笑我傻,可是我不以为意,我爱贺凌云,当然希望可以得到他母亲的接纳,能一次通过,不管贺凌云怎么样笑我,我还是做着我该做的准备。
尽管我做了很多的准备,得到的不过是贺凌云母亲的一个下马威。
贺家妈妈操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把我说得一愣一愣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贺凌云告诉我他的妈妈是中学的语文教师,我还真以为这只是上海本地的纤细中年妇人。
可是她为什么不讲普通话?我一下子明白过来,我在这里并不像在贺凌云眼里那样受欢迎。
我就木头一样的保持着满脸的微笑,坐在客厅上的那张旧沙发上,看着贺凌云和他妈妈大讲上海话。
一直到我觉得脸上表情僵硬,背部发酸,我按捺着内心中的不耐烦,掏出手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我坐在这里一个早上,一杯水没有看到,贺家妈妈更加没有做饭的意思,虽然他们的上海话讲得温婉无比,可是仍然有什么细细的渗到我的心里,生疼,生疼。
最后我跟着贺凌云秃丧的从他家里走出来,强忍着泪水。
下午三点的阳光非常强烈,刺得我的眼睛生痛,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我屏住鼻息,努力不让走在前面的贺凌云察觉我的悲伤。
我太爱贺凌云了,所以才这样卑微的由着他母亲将的我自尊踩在脚下,我不愿失去他,尽管我不知道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是我不想贺凌云夹在中间为难,如果他强势的母亲要前进一步,那么就由我来后退这一步好了。
然后我回到学校,努力的开始准备毕业论文,联系工作单位,我要留在上海,守住我的爱情。
我假装看不到贺凌云眉间的阴霾,尽管我知道它一直存在。
那时候我幼稚的以为只要我努力留在上海,只要尽量呆在贺凌云的身边,那么所有的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