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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手艺人哈桑的故事(1)

先生,我是绳子商人科吉亚·哈桑·阿勒哈巴勒,我全靠朋友萨迪和萨德的帮助,才得到了目前的这些财富。现在,我要告诉你,我是怎样发财致富的。

我的朋友萨迪和萨德在“幸福的主要因素是什么?”这个问题上,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得相同的意见。萨迪非常有钱,他总是认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如果没有钱,他就不能过独立的生活,就得不到幸福;萨德的看法则不同,他承认要想日子过得舒服,必须有钱才行,但他又坚持认为,人生的幸福在于拥有高尚的道德,一个人只要248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并且可以随时行善,就应当知足,不应该再孜孜追求更多的财富。

有一天,他们正在议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是他们后来才告诉我的。萨迪说:“我要做一个试验来说服你,比如送给某个手艺人一笔钱。”这时,他们恰巧从我的店门口经过,看见我正在搓麻绳。萨德便指着我说:“我记得这人做绳子生意已经很久了,但他一直很穷。

他有资格接受你的赠送,同时也是你做试验的一个良好对象。”

这两位朋友走到我的面前,说明来意后,萨迪从身上取出一个钱包,放到我的手上,说:“喏,这个钱包你收下吧,里面有两百金币。

我衷心希望,你拿到这笔钱以后,真主将保佑你充分地利用它们,这就是我的愿望了。请你相信,如果这笔钱能够帮助你,使你比现在生活得更加幸福的话,那么,我和我的朋友萨德都将非常高兴。”

我表示感谢之后,这两个朋友便告辞离去了,我继续搓着我的麻绳,思忖着自己的好运。接着,我开始考虑把这笔钱藏在什么地方才会安全。因为我的屋子很简陋,没有可以把钱锁进去的箱子或橱柜,也没有其它地方我能确保藏了钱不会让人发现。

我反复考虑之后,决定从这两百金币中留出十个来应付眼前生活上的急需,剩下的一百九十个金币,我把它们缝进了我的头巾的亚麻布镶边里。然后我买了一些大麻储存起来;家里好久没有吃肉了,我又买了一些肉,晚餐时食用。

我正拿着肉往回家走的时候,一只饥饿的秃鹰突然从空中朝我猛扑过来。我把肉死死地抓在手里,肉没有被它抢走,但是我的头巾在这场激烈的争夺中,落在了地上。

那秃鹰马上停止抢肉,抓起我的头巾就飞走了。我大喊大叫,声音惊动了附近所有的男男女女和小孩,他们也跟着一起叫喊,想吓唬秃鹰,让它丢下头巾,可是一点用也没有。它越飞越远,转眼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我没有去追赶它,因为那只会使我劳累,而不会产生任何结果。

我丢了钱,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我不得不买了一条新头巾,那十个金币在买了大麻、肉和头巾之后,就所余无几了,我原先的美好希望也就成了一场空。

我依靠剩下的几个金币,让一家人继续过了几天比往常稍好些的生活,然而,我无法摆脱可悲的处境,我们很快又重新陷入贫困之中。

不过,我没有抱怨。当我对邻居们说我丢失了一百九十个金币时,他们只是嘲笑我。

六个月过去了,那两个朋友再次来到我的店里。我十分羞愧地把这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告诉给他们。萨迪听了,嘲笑说:“哈桑,你在说笑话,在哄骗我是吧?秃鹰只会寻找食物来填饱肚子,它要头巾干什么用?”

“先生,”我回答道,“我说的话是真的,我可以叫证人来证明。”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萨德替我说话了。他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讲了不少关于秃鹰夺取各种东西的故事,还声称他知道其中一些故事是千真万确的。他说的话很有作用,萨迪听了之后,取出一个钱包,数了两百个金币递到我的手中。因为我没有钱包,于是把这笔钱塞进衣襟里,发誓要好好保管这笔钱,然后谢谢了他的慷慨。他说了一句:“谢谢就不必了。”然后和他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了后,我马上停下手里的活儿,回到家中。妻子和孩子们都不在家,我便把钱拿了出来,把一百九十个金币放进屋角一只存糠的缸,留了十个金币放在外边。不一会儿,我妻子回来了,我对她说,家里剩下的大麻不多了,我要出去买一些。关于那两个朋友第二次来到我的店里,以及萨迪又给了我两百金币的事情,我一点也没有告诉她。

当我去买大麻时,一个卖陶土的人从我们住的大街上经过。我的妻子想买一些,可是她又没钱,于是问那人可不可以用糠来交换陶土。

那人说可以,他便给了我妻子一些陶土,然后把那一缸糠拿走了。

我一回到家,就发现那只缸不见了,就问妻子缸怎么不见了。她便告诉我她与那个卖陶土的人的交易,还说这笔交易非常不错。我一听,就说她干了一件绝对错误的事,狠狠地责骂了她。

我妻子知道她干了天大的错事以后,简直像疯了似的,呼天抢地,捶打胸膛,揪着自己的头发,撕扯自己的衣服,大声喊道:“我这个不幸的可怜虫,我犯了这么可怕的一个错误,我还活得下去吗?我去哪里找那个卖陶土的人呀?我不认识他,以前在我们这条街上,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接着,她又嚷道,“唉,我的丈夫呀,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对我隐瞒,你该受到严厉的责备!”

“别再悲伤了。我的妻子,你这样大喊大叫会惊动邻居的!他们是不会可怜我们的,他们只会笑话我们。”

发生这件事情之后,我不再盼望那两位朋友回来。一天,我看见他们正在向我走来,我就低下头,不敢正眼看他们。当他们走到我的面前,我两眼望着脚尖,沮丧地告诉了他们这件不幸的事情。他们默默地听着,我讲完后,说道:“先生,我们不知道真主的安排,也无法猜透。现在我看到,真主不希望我依靠你们的钱富裕起来,而是想让我继续贫困。尽管如此,我依然感激你们,就像你们已经达到了理想的目标一样。”

说完,我就不再作声。萨迪转身对他的朋友萨德说:“现在你来进行实验吧。让我瞧瞧,除了送钱,还有什么其它办法可以让一个穷人交上好运。还是把哈桑作为对象吧。依我看,无论你给他什么,都比不上给他四百金币。”

萨德的手里拿着一根棉线,他对萨迪说:“你瞧,这根棉线是我从地上捡起来的。现在我要把它送给哈桑,你将看到它会产生多大的价值。”

萨迪忍不住嘲笑说:“一根棉线能有什么价值?哈桑拿了它会有什么用呀?”

萨德把这根线递给我说:“哈桑,拿去吧,让萨迪讥笑吧。迟早你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你会告诉我们,它给你带来了好运。”

我听了这些话,心想萨德是在开玩笑,是在自我解嘲。不过,我接受了这根棉线,并且对他表示了感谢。他们离开以后,我继续搓我的麻绳。

晚上,我脱下衣服准备睡觉时,这根棉线从口袋里掉了出来。萨德给了我棉线后,我压根儿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它呢。我捡起棉线,随手放在近旁。

我们的邻居是一个渔夫,他恰巧正在补渔网,缺少一根棉线。由于时间太晚,商店都已经关门了,没法再去买,就让他的妻子向邻居去讨一根。

他妻子在街道两边挨家挨户讨棉线,但是一无所获,回来后把情况告诉给丈夫。渔夫问他妻子去过哪几家邻居,有没有去过我家。他妻子说:“不,我没有去过。你认为我去那儿就可以讨到棉线吗?他家很穷,根据过去的经验,我每次去讨什么东西,他们从来都没有。”

渔夫说:“没关系,你一定要去。你从前去过一百次都没有收获,但是这次你可能碰巧会得到我们现在所需要的东西。”

渔夫的妻子一边抱怨,一边走出屋子,来到我家。我被她的敲门声吵醒,只听见她说:“哈桑,我丈夫需要一根棉线补渔网,如果你有的话,希望你能把它给我的丈夫。”

我想起了萨德给我的那根棉线,告诉她说我有,让她稍等片刻,我的妻子就可以把线给她。于是,我叫醒了我的妻子,她下了床,根据我的指点摸到了那根棉线,然后开了门,把线交给了渔夫的妻子。

她拿到线非常高兴,代她的丈夫向我妻子保证说,为了感谢我们的帮助,他们将把第一网鱼送给我们。

渔夫本来不抱很大的希望,现在见妻子果真讨来棉线,非常高兴,同意了他妻子做出的保证。他补好了渔网,第二天,按照习惯在天亮之前的两小时便出海捕鱼。他撒的第一网只捕到了一条鱼,大约有一米长,很肥。后来他的每一网都捕到许多鱼,但是都比不上第一网的那一条鱼大。

他没有忘记他妻子对我许下的诺言,他拎着那条大鱼来到我家,说:“伙伴,我妻子昨晚对你作过保证,为了感谢你的帮助,不管我第一网鱼捕到多少,我都要把它送给你。现在,真主只给了我这一条鱼,请你收下它吧。本来我指望可以捕到更多一些的。”

“我的邻居,”我说,“我给你的那一根线真的太微不足道了,你给我这么大价值的回报,这太不应该了。邻居们理所当然应当互相帮助的。我并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也没有想过要从你那儿得到什么。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诚心诚意送我这条鱼的,不接受会让你不高兴,那我也许会拒绝收下的。现在,你一定要送给我,那我就收下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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