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心却还是完完全全的跟随了他而去,一点一滴想收都收不回来。
“小姐,快要进华城了,皇上就在城门口等着我们呢。”
“嗯。”苏墨漓点点头,看了看凝析,笑着道:“怎么,害怕了?”
“没有。”凝析摇摇头,一向淡然的面容上依旧表情不变,道:“怕也没有用,索性也就不怕了。”
“也是。”苏墨漓笑着道,心里也着实安慰。
凝析从来就是这样,面冷心热。旁人若是不知凝析这性子,恐怕天天都要郁闷了。
“你在我身边也是有十多年了呢。这么多年有你陪着我,我真的很开心。”苏墨漓忽然有了感叹,轻轻的握住了凝析的手,淡然说道。
凝析眸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归于平寂,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嘴角却是弯的高高,道:“不知道又发什么疯,说这话做什么。”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可是那不轻易泄露的笑容却将她的心思表现的彻彻底底。苏墨漓无奈的摇摇头,靠在了车窗上,继续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丫头的性子,也只有自己受得了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在城门前停下了,而一直闭目养神的苏墨漓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整整自己的行装,苏墨漓缓缓的下了车。绝美的容颜上染上了一丝的哀恸,让人看了都觉得伤痛。
而那站在最前端迎接自己的,正是这华国最尊贵的皇帝,沈澜越。
十里长街缟素,飘扬之间都是生死。沈澜越深深的叹口气,眼中泪水也落下,滴在了袍子上,扎眼的很。苏墨漓直直的看着他,径直走了过去跪在了沈澜越的面前。
“皇上。”一声轻唤,道尽心底事。
沈澜越急忙将她扶了起来,眼神中满满的都是悲伤。想要张嘴安慰,却一句话哽在了喉咙里,想说也说不出来。
苏墨漓见状,柔声安慰道:“皇上请节哀,澜落的病来的本就急,本来以为要好,却没想到再复发,御医也曾说回天无力,也许,这就是命吧。”
凄凉的语调飘扬在空气中,配上苏墨漓那一脸愁容,任是谁都不会有半分怀疑,苏墨漓不动声色的扫过群臣,见毫无异状之后,才稍稍的松了口气,放了下心来。
那棺材中,躺着的根本就不是沈澜落!
“还是快些回去吧。”沈澜越看了一眼苏墨漓,心中满满的都是无奈,巨大的感情起伏让他措手不及。前些时日他还在担心着沈澜落的一举一动,却没想到现在他就已经躺在了棺材里。这对他来说,究竟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他还是这华国的皇帝,平息了一场风波。
忧的是,这个人,毕竟是他的弟弟。血浓于水,他怎能不悲伤。
放眼之处皆是缟素,扎眼的颜色让自己的心更加的空虚无力,也曾听舅舅说起过那个常年养在秀水地的苏家四小姐,聪明才智,美貌无双。曾经也幻想过那女子该有一副怎样的模样,直到那一年,在大殿之上见到了她。
惊为天人。
可是她,却还是嫁给了被全华城人称作纨绔王爷的六皇子沈澜落。仿佛是一种既定的命运,她心甘情愿。即便如今天人永隔,她也是安静如斯。
沈澜越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挫败感,无论是在哪个方面他永远都比不上沈澜落,所幸的是,他势单力薄,而自己,却坐拥天下。
真的,不公平。
可是,却没有办法。
思绪飘飞,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进城,放眼出,百姓家家相迎,迎的却不是凯旋而归的人,只是一具躺在棺材里的冰冷尸体。
真是讽刺。
苏墨漓坐在皇帝的龙辇之内,看着全华城都被一种颜色所取代,心中微微的升起了几丝的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却只能被压下去。转头看了看沈澜越,苏墨漓轻声问道:“姐姐呢。”
“墨云在宫中等着你回去,等澜落下葬之后你就搬去宫里住吧,有墨云在也方便许多。”
苏墨漓心一沉,道:“多谢皇上好意,只不过墨漓还是想住在府中,我与澜落成亲这么久都没有分开过,现下虽是阴阳相隔,但墨漓也不想抛弃这段缘分,还是住在府中要好的多,宫中虽好,但于我来说却是陌生,还是府中自在许多。”沈澜越见她这般决绝,也深知她是下了决心,也便不再挽留,随了她的意。
“世事都是这般无常,本以为还有再见之日,却没有想到成了这般光景,真是造化弄人啊。”
沈澜越也随着苏墨漓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看着那入目的缟素,心中也是起了感慨。这世事,风云变化间,太过纷杂了。
“可不是呢,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苏墨漓没有回头,只是转着头望着窗外,嘴下喃喃的说着,脑海中想起那人浅笑的模样,愈发的珍惜起来。
许久没见,思念愈深。
满城皆白,葬的是什么,许的又是什么。
现在却是无人知晓了。
宁和王爷殁,举国哀丧,皇帝痛失兄弟,下令罢朝三日,全国上下为宁和王爷守丧,其葬入皇陵,守丧三年。
至此,沈澜落的丧事算是告一段落。
苏墨漓作为未亡人依旧住在宁和王府,其府中一切制度不变,苏墨漓依旧作为宁和王妃享其待遇,不得对其无礼。
“你可是受苦了。”软弱无骨的手向苏墨漓伸了过来,轻轻的将她扶起,苏墨漓一抬眼就看到了太后脸上那哀恸的表情,可眸中,却明显是满满的得意与张扬。
苏墨漓嘴角冷笑一声划过,看了看四周,轻轻的避让开了太后的手,站在了一旁。
“澜落刚过世,墨漓身上晦气太重,怕要冲撞了太后娘娘。”
冷冷淡淡的语调,一点都不似她平日里的作风。
太后闻此言,轻轻的眯了眯眸子,重新坐回了雕凤菱花软榻上,嘴角一丝微笑上扬,道:“你在怪我?”
“岂敢。”苏墨漓抬头,毫无惧意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道:“再怎么说您也是墨漓的姑母,您做什么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