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何止是来过,甚至是长住于此,并且在这里花费了大量心血。你还得那石阶么,一共两千二百二十八级,刚好是二百二十一加二〇〇七之和!如果我没猜错,每过一年,台阶数就会增加一级!”
“说得极是!”一个女子应和道。
我以为是云中杉搭话,就回了一句:“多谢夸奖!”
但是云中杉捅了我一下,低声问:“你在谢谁?”
我一愣,说:“你夸我‘说得极是’,我就谢你了!”
云中杉说:“我根本没夸你啊,是咱们身后有人接话!”
听她这么一说,我头皮一乍,鸡皮疙瘩一下子爬满了全身。
我猛地一回头,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纱帐,纱帐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颇似夜晚墓地的鬼火。纱帐之内坐着一个发髻高挑,身穿白衣的少妇。样子和浮雕中的雀氏十分相像,甚至头上银钗都是一模一样。
我吓了一跳,和云中杉不知不觉退了几步。
少妇轻抚了几下身前的古琴,弹出了一串音符,然后问我:“你是皮家的后人?”
我细细品味,这七个字和“说得极是”是同一口音,刚才必定是她接的口了。不过我很好奇,她说话的时候怎么带着我们临湖腔调呢!难道古代的齐国人一张口都是临湖音儿?
我没多想,答道:“对的!我正是皮公子的直系后人皮摩耶,根正苗红,一脉相承,您一定是我祖宗的原配夫人雀氏吧?”
少妇说:“正是。”
老爸天天念叨的那个故事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近在眼前,虽然岁月流转了两千多年,但她除了脸上多了几道横纹,容颜几乎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相比之下,那个警幻老仙姑才活了几百年就已经老得一塌糊涂。
我说:“您和我祖宗曾是夫妻,这么论起来,咱们也算是亲戚啦!”
云中杉低声嘀咕道:“这也能论上亲戚!”
少妇笑了,点点头。
我挠着头问她:“说起来,你比我大几十辈,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应该叫您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奶奶么?”
她说:“我已嫁入储门,和你祖宗的夫妻情缘已断,你还是叫我储夫人吧。”
我叹道:“我要是能遗传您的优秀基因,一定会比现在帅气百倍,真可惜咱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说:“这倒未必,皮公子共有十个儿子,你出自哪支?”
我说:“我看过族谱,他只有九个儿子,怎么又出来了第十个?难道他背着我祖奶奶另有私生子!”
她幽幽说道:“族谱上无记载,因为皮公子本人也不知道。我和他分别的那晚,巫山云雨,缠绵悱恻,竟珠胎暗结,孕育新生。我和新夫君归家之后,他赐我‘第二夫人’的名份,并定下迎娶的日期。他恪守本分,在正式过门之前未曾与我圆房。然而婚期未到,我就已有孕相。好在夫君宽仁,允我生下麟儿,并亲自取名。因为孩儿出生在桦海谷沧浪湖畔,加之夫君新得一神兵宝器——‘九环无尚钺’,因此得名皮沧钺!”
桦海谷!皮沧钺!我当时就傻了,结结巴巴问道:“皮沧钺居然是皮公子和你的儿子,可他怎么长得那么丑啊!再者,你们俩都是大长腿,他却是个三寸丁!”皮公子英俊潇洒,雀氏美艳骄人,皮沧钺为何长得那么丑?
雀氏说:“皮沧钺年轻时以风流倜傥著称仙界,迷倒万千女性,后来因为苦练神功,容颜尽毁。至于身高么,皮沧钺有一米七,和他生身父亲差不多,这高度在两千多年前可不算矮啦,那时男人的平均身高也不过一米六左右。”忽然激动问我:“你的年纪不超过三十岁,居然见过皮沧钺!他在哪里?”
上次因为和皮沧钺攀亲戚差点儿被老妖杀了,这回我就留了一个心眼,说:“当然见过!不过是在电影里,那电影叫做《牛铁锤三打北创王》。”
雀氏面带沮丧:“那个电影我也看过,通篇一派胡言,看了三五分钟就让我关掉了。”
我忽然记起来皮沧钺称魔王祖师褚怀仁为义父,就问她:“褚怀仁和你的新夫君是什么关系?”
她说:“我的新夫君就是褚怀仁!”
虽然我有预感二者就是同一人,但得到确认之后,还是有点儿惊讶。想不到抢走我祖宗原配夫人雀氏的神仙就是那个差点入主天庭的“魔王祖师”褚怀仁!整个天庭近日人心惶惶皆因他的遗腹子即将出关,我之所以被困在太虚幻境也是因为他的晚霞袭击。
我问她可知道魔王祖师有一个一孕五百年的遗腹子。
她摇头道:“我生下皮沧钺之后,就搬来这里居住,每年只能见他一次。后来他起兵反抗天庭,见面的时候更少,二人关系日渐生疏,不晓得他身边有什么女人,也不知道什么遗腹子的事儿。”
唉,要是她知道的话,我岂不就立了一大功,获取仙籍,加官进爵,前途无量啊!傅新汉、王营文和王步纯都被我比下去了,哈哈!可惜她不知道。
接着她问我身后的云中杉是什么人。
我说:“偶遇的朋友。”
她说:“看起来挺伶俐,长得也不错,就是个子矮点,有一米六吧么?”
云中杉对身高很敏感,忙接口更正道:“错,一米六二!”
她说:“还凑合。皮家的媳妇不能低于一米六,这是两千多年来的传统,我一米六三,这个身高在两千多年前相当于顶级超模了,要是长到一米七,那就相当于叶莉啦。”
云中杉说:“我有对象,才不稀罕嫁入他皮家呢!”
她微微一笑,不以为意,接着又问我怎么找到了这里,是否专程为她而来。
我说:“我俩遭遇晚霞袭击,偶然发现山洞,纯粹是误打误撞,碰巧而已。”
我刚想问她桦海谷和舍卿岛在什么地方,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云中杉忽然悄悄捅了我一下,附在我耳边低声道:“小心有诈,我看到浮雕上的一个人物伸手挠后背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