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警官对我说:“眼下只能对你采取强制措施,将你刑事拘留。一是因为你嫌疑重大,符合刑拘条件;二是被害人家属群情激奋,随时可能冲进来暴打你一顿,为了平复他们愤怒的情绪,我们也得把你送进去。其实,换个思路想想,进看守所也有利于你的人身安全,至少他们伤害不到你,就当是避一下风头吧!”
我记得丁彼武的老丈人是前任看守所所长,送我进去哪是“避一下风头啊”,里面的人不得折磨死我啊!但我没说话,因为人家铁定要刑拘你,说啥也没用了。
当卿警官请示完领导,拿着打印好的《刑事拘留证》让我签字的时候,第三队警察传回来一个好消息,他们在临湖市北郊区中医院发现一名重伤患者,颈椎处遭受外力重击,该人身体强壮,胸、背、臂上有多处纹身。通过询问接诊医生和调取监控录像发现,该人由两名壮汉于昨日晚上八点多送至医院,交了几百块钱押金后,头也不回就走掉了。这两名壮汉一个眼睛上有伤,一个直不起腰还捂着下身。
捷报频传,紧接着,警方又在临湖市北郊区骨伤医院发现了第二名重伤患者,该人身体也十分强壮,背部多处骨折,胸、臂、腿上有多处纹身。该院没有监控录像,但是接收病患的护士称该人由两名壮汉于昨日晚上九点左右送至医院,交了几百块钱押金后,头也不回就走掉了。这两名壮汉一个眼睛上有伤,一个捂着下身。
卿警官带着我到两所医院指认。虽然我记不得俩人完整面貌,但是一看他们的体型和轮廓,就能确定他们铁定是我在哀魂口打伤的那两个绑匪。
二匪神志昏迷,不能接受讯问,警方就派人守候在病房门外,还给他们交了住院款。
回到市局,我仍旧被关在讯问室,手上戴着一副亮锃锃的铐子。白、卿二警官又去找领导汇报案情了,只留下两名协警看我。
捱到晚上十一点,卿警官这才回到讯问室,对我说:“虽然找到了两个疑似绑匪,但是你仍有重大嫌疑,不过可以取保候审,让家里人拿十万块钱交保吧。”
十万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若是在平时尚能拿出来,但是家里连零钱都掏出去交赎金了,恐怕连十块钱都拿不出了。就把自家情况如实说了,然后问卿警官:“人保行么?”
卿警官挺为难,说:“本案关系重大,人保可能行不通。”让我想办法借钱取保。
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哪个朋友肯借我十万块。
白警官提示我说:“借你几百万赎金的那个女孩不是挺有钱的么,你找她借点不就得了!”
他说的是黎泊,但是我已经欠她四百多万了,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就摇头说:“我已经欠她太多了,三更半夜的哪好意思麻烦人家呢。”
卿警官笑了:“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姑娘从晚上八点多就一直坐在外面等你呢。”
我苦着脸说:“她八成是来找我追债的。”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去给你问问!”卿警官重重拍了我肩膀一下,然后出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他领进来了一个姑娘,正是黎泊。
她身穿一条黑色低胸短裙,深邃乳-沟外露,修长美腿一览无余,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鞋,周身散发着性感妩媚的气韵。要不是小宝被绑架,此时此刻,我应该在竹水别墅内和这个惊艳的女人把酒言欢,共叙良宵吧。
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正视她。
卿警官打开我的手铐,让我在《取保候审决定书》上签了字,然后对我说:“这姑娘已经答应给你交保,你可以走了,记住随传随到,否则保金没收。”然后对黎泊说:“你明天去定点银行把保金交了,收款凭证拿回来给我。”
她说了声“谢谢”,然后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你又欠我十万!”
我看着她半天,嘴里只蹦出两个字儿:“谢谢。”
出了公安局大门,站在微凉的夜风之中,她问我去哪里。
我说:“去哪儿都行。我现在欠你几百万,后半辈子不用干别的啦,做牛做马给你打工吧。”
她说:“我们家不缺牛马,用不着你当,你还是想想怎么奋斗赚钱吧。这几百万就当我投资潜力股咯,是赚是赔,全看你表现了。”
我说:“你非常有眼光,我会很快连本带息还清全部欠款,然后以一副崭新的面貌重新站在你面前,让你为我倾倒,为我惊呼。”
她说:“别讲大话,我只看结果。”然后说:“你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都饿瘪了,咱们去吃点夜宵吧。”
我暗暗感慨,还是眼前的这位姑娘最懂我。昨天早晨小宝失踪,光顾着找他了,早午餐都没吃,晚饭倒是吃了,但是牢饭一点都不好吃。今天早晨又是吃的牢饭,中午吃了不少,但是因为“阿嚟咪咿术”的缘故,都吃进狱卒的肚子里,本尊水米未进。被公安抓走之后,只喝了点水,一直捱到现在。
三更半夜,开业的饭馆不多,我们在市局附近找了一家阿拉伯面馆,点了三大碗面。
想不到我俩共享的第一餐居然在脏兮兮的阿拉伯面馆。
我头也不抬,稀里哗啦吃了两碗,连汤都没剩。她贵人娇体,受不了阿拉伯面的腥膻气味,只吃了几口,就推到我面前,说:“嗯,要是不介意,你把这碗也吃了吧。”
我擦了擦油花花的嘴,揉了揉胀鼓鼓的肚子,已然饭饱,本想说不吃了,但是人家姑娘把吃剩的面给我吃,是片好心,如果拒绝,人家可能觉得我嫌她脏,就装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端过来全都吃进肚。
这一碗面吃下去,肚子都快撑炸了,面条已经堆在了喉咙,要是把手指放在嗓子眼,都能摸到面条。
她看出我的状况,就说:“你吃的这么多,回家也睡不着,咱们不如去酒吧街转转。”
我忙说:“好啊,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