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跪在地上，头颅却是高扬着，脑中快速的将事件整个捋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现如今的情况，对我有利也有弊，我不能巧舌如簧，但我可以从证人身上下手，以寻找本案的突破口，毕竟没有人亲眼见到吴月容是怎么死的。
很快，管事姑姑、安晴和两个宫女依次上殿，行过礼后，都低垂着头与我并排跪着。
“好了，秦钥，孤把证人都给你召上来了，你要问什么就问吧！”不知道怎么地，我觉得今天的李世民似乎有些奇怪，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我身上瞟，让我感觉自己像什么商品一样，浑身不自在。
“秦钥想先问四位证人，可有亲眼见到我杀人？或者从吴月容房里出来？”我侧身转向她们。
“没有……”管事姑姑和两个宫女都回答，只有安晴目光呆滞地望着地面，我又转向安晴，她今天的脸色特别不好，嘴唇微白，脸颊上又泛着些许不正常的红晕，看来真是病了。
“安晴，你可亲眼看到我杀人？”我弯起嘴角，自以为温柔的轻问。
安晴木然抬头，当看清是我时，眼中瞳孔突然放大，嘴唇微张：“杀人！我没有……没有，哦，不！我看到了……”
呃，我有些尴尬，抬头看一眼上座的李世民，他稍稍坐正了身子，正喝着皇后亲手斟上的茶，只好转过头来放低声量又问：“安晴，你好好想想，到底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回答我的是安晴下垂的后脑勺，她似乎很不舒服，两手撑在地上，不停的颤抖着，耳后和脖颈处也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大襟往下流。
哼，我不禁暗自蔑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陛下，秦钥还想让仵作上殿，另还需一只活羊！”面对李世民，我信心十足的抱拳一揖。
想必李世民也被我的话吸引，想看看我要做什么，多余的话没有，只干脆一字：“允！”
半刻钟后。一只活羊和仵作都已带到，仵作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姓杨，身材低矮清瘦，面色晦暗，眼窝深陷，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着精明的光芒。
我微微点头颌首正对于他：“敢问杨仵作，那日秀女吴月容的尸体是您亲验的吗？”
“是，确为我亲验！”仵作声音平缓，且不卑不亢。
“那敢问她的死因？”我话一出口，就见那仵作下意识看了眼上首，我也向上望去，只见长孙皇后脸色阴郁得吓人，正怒视着下方，至于具体看得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仵作定了定神，没有看我，而是对着上首的李世民叩下：“卑职有罪！请陛下责罚！”
“爱卿何罪之有啊？孤只是应了小丫头的要求让你上堂作证而来，爱卿不必惶恐！”李世民以为是小小的仵作未见过圣颜，故而害怕，是以用温和的语气让他安心。
“不，陛下，卑职有罪！秀女的尸体却为卑职所验，卑职当时一眼就看出，她全身筋骨血脉均断，属于心脏缺血而死，逐禀报了皇后娘娘，但，经过后来卑职细看，才发现死者身上有很多未退的丘疹，嘴唇也渐渐发紫，卑职就知，此人在死前必定中了毒，可卑职并未将这个结果上报，玩忽职守，给案情的侦破带来了障碍，卑职该死！请陛下降罪！”仵作言辞切切，伏在地上一口气说完，不由让人听得有些胆战心惊。
也许真是气极一个小小的仵作都可以欺上瞒下，李世民拍案而起：“哼！你还真的是该死！来人哪……”
“陛下！”我上前一步，大喝一声，打断他接下去的话，“陛下请息怒！他现在还是证人，不如等暗自完结以后再追究他的责任也不迟。”
李世民显然怒气未消，听了我的话，缓缓坐下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本来这么一桩小事并不值得他如此动怒，只是，仵作的运气不怎么好，刚好赶上这两天李世民接到的那些举报官员的折子，那些官员玩忽职守、贪赃枉法、欺上瞒下，着实让李世民头疼气愤，却又暂时不能下手处置，不过，一个仵作的话，只怕拿来泄气也未尝不可。
这个仵作不简单，这是我的第一看法，虽然皇帝已经有了杀他的念头了，他却还能临危不惧，挺直着背脊跪在殿中央，嗯，不错不错，“死者的尸体何在？”
仵作稍稍一惊，转头看我，不明所以：“昨日运出皇宫，现就在刑部的停尸房里，等着案子告破交于家人，只是……现下天气炎热，尸体已经臭不可闻！”
“哦……”已经臭了呀，这可有点考验我的忍耐力了，在场众人都不知我要干什么，均侧目向我望来，连李恪也终于正视我，脸上还是一副仿佛无关紧要的神色，仿佛只是好奇，我又伏下身对着李世民拜了下去，我都不知道今天拜了多少回，但是，这个要求有点大逆不道，不先拜不行：“陛下，秦钥有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恕我无礼之罪！”
“说吧，孤恕你无罪！”我感觉李世民语气很和善，也许，他的气已经消下去了，只是，希望我接下来的话，不会让他大发雷霆。
我巡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眸光明亮，清了清嗓子，异常宏亮的大声禀告：“秦钥想要将吴月容的尸体抬上大殿，由秦钥当场尸解！”
“什么！”此言一出，不禁所有人都倒抽了口冷气，连李世民也大为吃惊，整个上半身几乎倾过桌案，桌案上的笔筒等杂物应声落地。
“大胆秦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也不怕惊了圣驾！”长孙皇后在震惊中第一个缓过神，脸色微白，不由站起身用一根手指颤抖着怒斥我。
在古代，给死人开棺破肚是件非常忌讳和大不敬的事情，且，我还要在刑部大堂上当着皇帝皇后和众皇子的面尸解，可想而知，众人的反应该有如何强烈。
“秦钥知道这个要求有些惊世骇俗，若惊扰到了各位，秦钥先在此赔罪。”我跪着环向四周拱了拱手，双目凝视前方的空地，“但是，不这样做，只怕我光凭一张嘴是很难为自己洗脱罪名，所以我必须做实验来找到一些证据，望陛下应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