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头要得如拨浪鼓,依旧紧紧地拽着不肯松手。
酥饼见状伸手去掰张小姐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弄疼了美人,美人一双眸子里满是水雾,却咬着唇不让泪珠掉下来,一圈圈地在眼眶里打着转。
柳青青见到这一幕,有了一种自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的错觉,心思纠结之余,想着自己也不是问什么不能让人听到的事,便发了话,解除了这两人‘生离’的痛苦:“算了,你在这儿吧!”
酥饼似乎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张小姐的身子往酥饼身侧一挨。酥饼像是做惯了似地,伸手一揽,张小姐的头就歪了歪,贴到他胸口,标准的小鸟依人状。
这两人如此旁若无人,到让柳青青有些尴尬,难得酥饼感受到了她的尴尬,便开口解释道:“她受了些惊吓,神智有些不清不楚,除了睡觉吃饭,其它时候便如孩童般如此黏着老子,大概是把老子当成她的至亲了!”
她的心思可不再听酥饼的解释上,“你方才说她神智不清不楚?”这才是关键!
“是啊!”酥饼点头:“一直糊里糊涂的,一会儿把老子认作父亲,一会儿有抱着老子喊娘!老子都被叫得快体雄同体了!”
柳青青额角青筋一跳,抱着希望道:“再糊涂,自己是谁总该清楚吧?”
“老子一路就赶着带着她回来了,还真没问过她姓甚叫什么,你方才说她叫什么来着……”酥饼挠了挠头,“哦……想起来了,梅妆!”
酥饼这一声‘梅妆’刚出口,怀中美人的明显愣了一下。这给柳青青带来了希望,酥饼似乎也感觉到了怀中美人的异样,低头问:“你真叫梅妆?”
美人的微微抬起头,略带惊恐的眼直勾勾地望着酥饼。
可能是习惯了酥饼的轻柔细语,冷不丁一大声,吓到了美人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柳青青便凑近了些,安抚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张侍郎家的小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说话的语气没有拿捏好,美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一只手就扇了过来,要不是柳青青反应敏捷地一闪,她那张俏生生的小脸,非得被美人那削葱尖般的指尖,给抓出五道红痕不可。
此美人生猛,只可远观不可近看!
柳青青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一侧的脸颊,识趣地直起了身子,推到了安全线以内。
酥饼看了看柳青青完好无损的脸颊,松了口气,一手一只,抓住了美人正要往柳青青身上招呼的两只手,一顿数落:“怎么好好说着话,就撂爪子?学谁不好,偏生学小白?小白可从来不抓她!知道她是谁么?她可是这云起山庄的庄主,你要是把她的小脸蛋给抓花了。那小凤子不得成小疯子,找老子拼命!到时候把老子和你赶出山庄,老子和你都得露宿街头!”
一番略带威吓的责备话,似乎起了作用,美人收了‘爪子’,安分地贴在酥饼怀里。
亲眼目睹了亲人被屠杀,没疯掉的也算是心智坚强的,此刻略微有些失态,柳青青自然不会计较,她心急的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你问问她到底是不是张梅妆?一路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酥饼松开了禁锢着美人行动的手,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美人,语气有些无奈:“这可能点困难,一路上除了听她喊爹喊娘的,就没再听她说过第三个字,渴了饿了只会眼巴巴地望着老子,老子和她沟通基本都是用猜的!”
“那怎么办?我今天一定要确定她是不是张侍郎的女儿!”
柳青青这一急,酥饼倒是乐了。
“你急啥,这种小事还能难道老子!等老子给你问问!”
还以为酥饼有什么高招,结果居然是说:“老子问你话,是你就点点头,不是你就摇摇头!”
柳青青抚了抚额角:“酥饼,你不是说她神志不清么?你问她什么,她胡乱点头摇头怎么办?”
酥饼眉毛一挑:“多试几次不就清了嘛!那张侍郎叫啥你知道不?”
柳青青回忆了一下:“好像叫张……张伯清!”
“嗯!等老子一个个问!”酥饼似乎很有信心,立即开始第一个问题:“你是个姑娘?”
柳青青抬眼望了望屋顶,这种问题亏得酥饼这种人才才能想得出来。竖起耳朵,耐着性子挺酥饼大爷陆续问完‘方才喝的是白粥’、‘你住得此处是云烟阁’这类大概十几个琐碎无聊的问题之后,总算切到了正题。
“你爹是不是张伯清?”
美人儿警惕地看了柳青青一眼,略迟疑了下,对着酥饼点了点。
美人的这番反应,倒是让柳青青对她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张侍郎获罪,她们这些家眷,本该应在流放的途中,即便半道儿有人截杀,也万万不可为了活命,私自逃回都城。美人此刻身处云起山庄便已然是犯了死罪,若是被管家知晓,便是丢了性命的大事,这略微迟疑定然是考虑是不是该在柳青青这个外人面前表露身份,这倒像是流放的张侍郎家的小姐该做的事。
“你是不是张侍郎的女儿梅妆?”酥饼问出了最后的终极问题。
美人这次没有迟疑,对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酥饼转头看向柳青青,汇报最终结果:“是叫梅妆!张侍郎的女儿!”
答案既然知晓,便无需多留,吩咐酥饼一句,“好好照顾她!”便不顾酥饼在身后的叫唤,疾步除了云烟阁,去马厩里寻了一匹快马,出了云起山庄往逍遥王府赶。
一夜未回,心中总是有些担忧,快一些回到王府,也好让心中这份忧虑尽快散去。
入了林子,下马从地道折回王府,幸亏端着暗人谨慎行事的性子,在推开衣柜而出之前,透过衣柜两道柜门那狭小细长的缝隙,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不然真真是要酿出大祸来!
因为那白玉熙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屋内,手边一盏茶,手上一卷书,像是极有耐心地等着她自投罗网!
怎么办?
她心头一沉,赶紧调慢了气息,怕让白玉熙觉察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