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越纯情的娃子越伤不起呀。
她可不想趁他懵懂无知的时候办了他,等他将来知事了又来反悔。
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搭了一个架子,随后,将他的红袍铺开搭在了上面,如此,中间一隔,就像一扇小屏风似的。
舒荷坐在这边,朦胧光影下,望着那边的人影,“墨儿,你等一下,等这袍子干了,你再把身上衣服换下来烤,不然,全脱下来会着凉的。”
“可是,姐姐呢?”那边人影似乎换了个坐姿,几缕发丝在灯影下微微荡漾着。
“哦,我没事,等你烤好了,我再烤。对了,你要是累的话,就靠墙上先睡一会呢。”舒荷别过了头,忍着不去看对面的人影。
“哦。”他似乎乏味的叹了下,然后便没了动静。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舒荷随手捡了根树枝丢进火堆,火光蹭的往上窜了下来,发出吱吱吱的声响。屋外,一片漆黑,冷风带着细雨不时的刮进来。
舒荷只觉有些无聊,忍不住的又偷偷瞟向那边,只见那曼妙的人影双手抱膝的坐着,很是乖巧沉静的样子,不知道他睡了没有?
“墨儿。”舒荷小声的唤了声。
“嗯。”那边传来轻轻的哼声,带着一丝倦意,似在半睡半醒之间。
舒荷微微一笑,回头,也抱膝而坐,将头枕在膝盖,状似漫不经心的问,“墨儿,能问你件事吗?”
“嗯……”那边,人影似乎动了一下,依然如猫一般的哼声。
舒荷却不介意,只问道,“墨儿,你是八皇子吗?”
“嗯……”低低的哼声,在这寂静的夜,让人听来那么的不真切。
舒荷一顿,扭过头去,又问了一遍,“墨儿,你真的是八皇子?”声音大了许多。
“什么?”那边人影似乎一惊,猛然抬起了头,朝这边茫然的望着。隔着袍子,舒荷似乎也能看见他半睡半醒的娇憨模样,不由郁闷了,看来刚才白问了。
摆摆手,哼道,“那个,没事,你睡吧。”
哎,没出息呀,他清醒的时候,她似乎问不出口呢。
不过……
就算他是八皇子又能怎么样?他还不照样是她的墨儿吗?
然而……真的能一样吗?
忽地,一抹惆怅从心底渐渐蔓延……
舒荷轻轻的叹了一声。
那边,慕容景墨静默不语,眼帘低垂,密长的睫毛在他清美的面上投下了两道朦胧的阴影。
屋外,雨似乎停了,夜色弥漫,无边的黑暗渐渐席卷而来。
隐隐的,似乎有乐音响起,绵绵的细细的,却又带着不可一世的霸气,毫无预警的窜入人们的耳膜。
“什么声音?”舒荷一惊,一种诡异的感觉席卷而来,让她陡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姐姐。”
耳边忽地响起慕容景墨的声音,心下一惊,舒荷扭头,迎面跌进一双潋滟波光的黑眸之中,人,刹那间迷糊起来,身子一软,跌进了他的怀里。
手指撩开她腮边的湿发,看着她熟睡的小脸,男人波光流转,媚眼如丝,掩嘴轻笑。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湿重的雾气弥漫整个荒野,一切都是影影绰绰的。
夜风揽过,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夹杂着不时传来压抑的疼痛声。
那唯一一处亮着篝火的破庙前,几个人影闪动而过。
“主子。”一身白衣,颀长干净,微卷的发丝用一根银木簪子别在脑后,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细长眉眼,唇红齿白,眉心一粒朱砂痣在火光的耀射下,艳丽妖娆,红的泣血。
灼灼身姿与这残破的小屋显得格格不入。
慕容景墨微微抬眼,瞧着男子一如既往的如莲仙姿,不由眼睛眯了眯,“隐……”低沉的嗓音如这个被雨打湿了的夜一般清冷。
“你将人都带来了这里?”
“杀吗?”隐不答反问,身姿不动,微微垂首,额前微卷的刘海倾泻而下,挡住了他眼底一抹邪恶的嗜血之光。
“先剜了眼睛。”那一双邪恶的绿眸让他厌恶。
然而,雾气般轻飘的话语里,却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宛如渗入泥土般无痕无迹。
一言不发,隐左手轻抬,修长漂亮的指间一枚雪亮的银刃破空而出。
一声刀钻血肉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哀嚎,血腥味越发浓郁,让人不觉瘆的慌。
但很快,便没了动静。
屋外静的可怕。
一招毙命,不用想,慕容景墨已经猜到了答案。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本座说先剜了眼睛,可没说连人也杀了。”他缓缓起身,怀里犹抱着舒荷,华丽的红袍将她裹了个紧,只露出那一头柔滑黑亮的墨发。
隐略抬了抬眼帘,一双死水般的金色眸子,在瞧上他的刹那,终于起了一丝的涟漪。
不可否认,纵然是他,在见了主子的容貌风姿之后,也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隐习惯性的垂了眸子,顷刻间神情冷漠如常,就好似一块千年不化的冰,纵然你拿冰锥去砸,只怕也很难砸出点缝隙来。
如果他不是站着的,如果他身上还有那么一丁点属于人类的热乎气,你此刻准会认为这不过一具美丽的尸体。
“人,到了。”他回答,就连声音都好像来自地狱,一点热乎气也没有。
慕容景墨眸光一闪,却是笑了,“那就让他来收拾残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