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搬出山林
先是日本投降,几年后,国民党去了台湾,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耿林根本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几名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来到他家:“大爷,我是解放军连长罗安,新中国成立了,你再不能在这儿生活了,你搬到林子外面的壕西村,那个村有几十户人家,有什么事,互相能照顾……”
耿林用破旧的木轮车拉着家当和儿子来到了壕西村,迎面过来一个老汉,耿林问道:“老兄,解放军让我搬过来的,我找谁落户?”
老汉说:“找武巧村长,你看,在那儿,那是村委。”
耿林眼前一亮:“武巧?那我认识。”耿林心想:“武巧,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儿又有妈了。”
马栓在村委门口的木桩上,耿林抱起儿子来到了武巧面前。武巧瞪了耿林一眼说:“老东西你还没死,,没让儿子饿死,你去邓家大院的东厢房南头的一间,房间不大,但你们爷俩嘛,先将就住,日后,慢慢盖房子。”
耿林傻笑着说:“怎么是爷俩,不还有你吗?”武巧说:“你我没关系啊,你再胡说八道,我让新政府把你抓起来,因为你是行过骗的人。”
耿林一听,吓得把头缩进了皮衣领里,赶紧悄悄地出去了。
时下正是农历五月屋子不需要取暖。耿林把东西搬进屋,安顿好,吃了晚饭,他带着儿子走出了家门,他看见村委会办公室窗口还亮着灯,耿林禁不住来到了村委办,武巧满脸怒色,她对面是那位催耿林搬迁的大个儿连长,看上去连长能有四十多岁,没等武巧说话呢,连长大声问:“你来干什么?”
耿林也发火了,必定武巧和耿林生过儿子,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晚,妻子面前有一个男人,耿林讨厌是正常的。耿林在山里与虎狼打交道这些年,胆子也很大,他瞪着醉醺醺的连长说:“武巧是我老婆。”
连长骂道:“老王八蛋,胡说什么!”说着,连长顺手从办公桌上拿起手枪对准耿林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耿林的左臂,顿时,鲜血从耿林破旧的袖口流了出来,耿林咬着牙,迅速从怀里掏出自制手枪对准连长的头部连开数枪,连长被打死了。武巧也拿起手枪,打中了耿林拿枪的手,耿林的枪落地,依然站着。
武巧骂道:“耿林,你这个狗崽子,人家开枪只是打伤你,你却把人给打死了,来人!”
外面进来四五个民兵。武巧说:“把这个老头抓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耿林说:“孩子就交给他妈了。”说完撞死在墙上。
武巧看着两个尸体说:“好样的,都是男子汉。”
武巧领着耿虎回到厢房里,耿虎不干,哭着喊着要爸爸。隔壁王大婶听到哭闹声睡不着,走过来说:“武村长,你带孩子怎么工作,这孩子我给带吧,孩子还是你的,我算是保姆吧。”
武巧说:“那就太谢谢你了,这样,白天,大娘您给照看一下,晚上我搂儿子睡,我这儿子好可怜。”
王大娘一听很不明白:“这孩子怎么是你的儿子?”武巧笑着说:“对,这耿虎就是我的儿子。”王大娘不再问了。
乡党委下了通知,要求武巧把连长的死因写个详细报告交上来。武巧心想:“死了,就死了呗,还写什么报告,这一写是不还得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要抖出来?”
第二天,党委刘彪书记刚坐下,武巧就来了。
刘书记说:“你进来前怎么不敲门呢?武巧。”
武巧说:“我们农民没那习惯,我来有事。”
刘书记问:“你有啥事?”
刘书记也是厮杀战场多年的老兵,身上无数个伤疤在向人们做倾述,刘彪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他已经四十一岁了还没碰过女人,过去战争年代,刘彪觉得自己的生命朝不保夕,娶妻生子这种奢侈想法他不敢有。现在,不同了,全国解放了,半生戎马的目的似乎已经达到,自己可以卸甲归田了。特别是县委书记李然,也是刘彪的老上司,每次会前会后他都要找到刘彪骂他不够男人,四十多岁人了,连一个女人都没有。
刘彪就红着脸说:“有没有女人不影响革命工作。”
李书记说:“革命者不能断子绝孙,革命是要有接班人的。”
刘彪早对武巧有好感,只是他的好兄弟罗安在追,他只好放弃。不幸中万幸的是一场枪战中武巧居然生存下来。刘彪为此暗自欣喜,刚才,见了武巧,刘彪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向武巧求婚,否则再节外生枝可怎么办。
武巧说:“刘书记,我没文化不会写报告,我就口头汇报吧。”
刘书记说:“你先坐下,罗安是我战友,又是好兄弟,他去你那儿是为什么事?”
刘书记没话找话,又有点儿明知故问。武巧说:“我站着吧!罗安去我那儿也没说什么事,反正,不知他在哪喝的烂醉,你们这些曾经的革命军人怎么恋酒呢?”
刘书记笑着说:“个别的,偶尔的,罗安的事过去了,我们就不要提了。”
武巧说:“你不要什么报告吗?”
刘彪书记说:“县委李然书记老催我娶妻子。”刘彪说的话象自言自语,又像说给武巧听的。武巧干脆也装没听见:“刘书记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走出刘彪的办公室,武巧心想:“还是个打过仗的军官呢,话都不敢直说,算什么军人。”(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