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已经溃烂,发出腥臭难闻的气味,刚才的动作扯动了伤口,却不见有血流出。
“我去找药。”急忙跳下床,小女孩的声音满是哽咽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看着冲出屋子的背影略微颤抖,冰冷的眼神微微转动,可转瞬之间,又沉寂下去。看了眼溃烂的发白的伤口,男孩摸索着从腰间掏出一柄匕首。
看着溃烂的伤口,男孩眼神一厉。下刀如电,飞速的转动着匕首,将伤口处的腐肉割了下来。直到鲜红的血液自伤口处流出,满头大汗的男孩颤抖着双手,胡乱用布条将伤口裹住。
做完一切,男孩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床上。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薄薄的唇被咬的鲜血淋淋,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已是一片惨白!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男孩粗喘的气息……
咬着牙,小女孩拼命的跑着。大哥哥不能死!她已经失去了待在娘身边的资格,大哥哥是唯一一个不会欺负她的人。她可以对他撒娇,可以对他说话,可以在他面前放声大笑、黯然哭泣!
虽然他永远不言不语,她亦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听,但是他是她仅有的温度,她绝不会让大哥哥离开她的。绝不!
可是……她没银子!
猛然停下脚步,小姑娘的脸变得苍白。她虽小,但从小尝遍人情冷暖,当然知道没有银子,大夫是不会给她药的。怎么办?
回头看了眼依稀可见的屋子,小女孩握紧了拳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清秀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头也不会的从后门溜出,小女孩急忙向药铺的方向跑去。
“大夫,大夫。我哥哥收了伤,麻烦您帮我开些药吧!”稚嫩的声音满是急切、恐慌。医馆求医的病人、伙计都不约而同的抬眼,看向那名正趴着胡大夫的衣袖,悲戚哭喊的小姑娘。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胡清低头,看着这个不及他腰的孩子,眼中满是诧异。
“大人?”小女孩一愣。
“是啊,小姑娘,受了伤应该让你家大人将你哥哥带到医馆才对啊。”旁边的一位妇人慈祥的说着。
“没有,没有大人。哥哥被坏人打伤了,快死了。大夫,你救救我哥哥吧!大夫,求求你了。”听着妇人的话小姑娘心中一惊。唯恐没有大人的带领,大夫便不肯救人。急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急的对大夫磕着头。
额头撞击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小女孩浑然不觉疼痛。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救救哥哥吧!求求您了,救救我哥哥吧!”
那声声泣血的哀鸣和沉闷的磕头声回荡在寂静的医馆中,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所震慑,一时竟无语凝噎!
“好了好了,小姑娘,你快起来。我开药还不行吗?”胡清一脸怜悯的看着小女孩在他说完后笑颜如花的脸。
“谢谢!谢谢大夫,你真是个好人!”略带哽咽的声音满是感激与欣悦。
“你哥哥受的是什么伤?”胡清问道。
“是……”小女孩闻言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开口道:“刀伤。”
“刀伤?”众人皆惊。
“是什么样的恶霸,竟然对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胡清一脸愤懑。
“大夫,你救救我哥哥吧!”小姑娘急道。
她不知道是什么人伤了大哥哥,她见到大哥哥的时候,大哥哥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了。
或许,终其一生。小女孩纯洁的心中都无法忘记那胜雪的白衣被鲜血染红而变得妖娆,树下的男孩似睡着般任由飘飞的花瓣轻舞飞扬,最终落于他的身上。
那唯美妖娆的一幕蛊惑了她,让她沉沦!
“小姑娘,你的药!”胡清的声音打断了女孩的回忆,将她拉回现实。
“谢谢!”连声道谢,小姑娘将药接过。
“来,这一包是内服的,三碗水熬成一碗便可。这一瓶是金疮药,把它洒在伤口上用纱布包扎可以止血!”胡清一边说着一边问小女孩道:“懂了么?”
“嗯,懂了。谢谢大夫!”从怀中取出一物塞进胡清手中,小女孩转身便跑。
“哎……小姑娘!”话未出口,人已消失。胡清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
“这是……”手中静静躺着一只耳环!
极品的蓝田玉石精雕细琢成一朵半开的青莲。镂空的雕刻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青莲中嫩黄的花蕊!整枚耳环生动细致,栩栩如生。虽仅有一枚,却也是价值连城!
胡清眼中露出为难之色,不管这耳环是不是那小姑娘的,现在在他手中又有这么多人看到了。留下这么个价值连城的东西在手中,终究是祸非福!
“既不敢要,就由我来保管。”正当胡清陷入两难的境地之时,从天而降的声音让他不禁松了口气。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胡清手中的耳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锭在阳光下闪着光芒的金子!
小女孩眉开眼笑的往将军府的方向跑去,药包被她紧紧的抱在怀中,那谨慎小心的模样,好似她怀中抱着的不是药包,而是最珍贵的宝贝!
小心的打开后门,小女孩探出小脑袋,灵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着转。在确定没有人经过后,小小的身影“嗖”的一声窜了进去。
小女孩横穿过花园,脸上满是欣喜的笑颜。
“顾倾城!”
一声刁蛮的厉喝传来。小女孩倏然停下,那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咬着唇,小女孩紧紧抓着药包的手微微发白。
“琪琪,你喊谁啊?”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男孩略带疑惑的看着身边的女孩。
“顾倾城。你,转过来。”顾梦琪一手叉腰,一手伸出,指着顾倾城瘦小的身躯,眼中满是趾高气昂的命令。
被指名道姓,顾倾城一个哆嗦,微颤的身子缓缓转过来,面对着众人,那眼中满是惊恐。
“你们看哪,这个就是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顾倾城!”顾梦琪话语之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大小姐?那不就是梦琪你的姐姐吗?”男孩略显诧异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胆小瑟缩、身着麻衣的女孩。
“江涛哥哥!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将军府的三小姐,我娘可是赵研姗,是整个将军府最得宠的夫人!她一个低贱的下女,怎能与我相提并论?姐姐?我呸!她配吗?”顾梦琪尖声叫着,满脸都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与轻蔑。
听着顾梦琪尖锐的话语,顾倾城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低垂的小脸憋的通红,屈辱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顾倾城紧紧抱着怀中的药包,拼命咬着唇,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悲愤。
她不是不想反抗。曾经,她也曾反抗过。但是,当一次次的反抗,换来的是父亲无情的鞭打、母亲的默然垂泪时,她就已经死心了。在这个家里,她根本就是多余的。爹爹憎恶她,娘亲虽然疼她。但,对于爹爹,娘永远都只是顺从,从来不曾说过一句反驳的话,甚至连大声说句话都不曾有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她早已认命。现在,她只想救活大哥哥,不管大哥哥理不理她。但,至少,大哥哥不会欺负她,不会伤害她。这,就够了。
“你们说说,她这么丑的一个人,居然好意思以倾城为名。这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要是我啊,我早就挖个洞钻进去了,哪还敢像她一样,到处招摇?”看着顾倾城发抖的身子,顾梦琪愈加得意。言语之中,极尽羞辱之能事!
“她长得很丑吗?”旁边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小女孩满脸好奇的看着顾倾城,眼中满是探究和兴奋。似乎要看看这顾倾城到底丑到何种地步。
“那当然了,若雨啊!你还不知道吧?这顾倾城可是我们将军府中最丑的人了。连府中的丫鬟都比她好看呢!我娘说,她这么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爹的亲生骨肉,难怪爹爹这么讨厌她!”顾梦琪说的绘声绘色,眼中满是得意。
“啊?”稚嫩的惊呼听在顾倾城的耳中尤为刺耳。
“你胡说,不许你侮辱我娘!”顾倾城猛然抬头,看向顾梦琪的脸上满是愤怒,虽然她还小,却也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要死啦,你叫什么叫?”被顾倾城突然发出的声音吓到。顾梦琪发狠的伸手,重重的掐着顾倾城瘦弱的胳膊。
“啊!”胳膊上传来的剧痛让顾倾城下意识的放开了手中的药包。
“这是什么?”疑惑的看着地上的药包,江涛问道。
“好啊,你居然偷东西。走,跟我去见爹!”看着地上散落的药包,顾梦琪眼中一亮,伸手扯着顾倾城的胳膊,就要向前厅走去。
“你放开我,我没有偷东西。”顾倾城猛地挣脱顾梦琪的手,将地上的药包紧紧护在怀中。
“你敢打我?”因顾倾城大力的挣扎而险些跌倒的顾梦琪恼羞成怒,一下窜到顾倾城面前,二话不说,便将其踹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的顾倾城紧咬着唇,双手死命的护着怀中的药包。
“你们看什么?还不帮我教训她。”顾梦琪对着周围的极为少爷小姐说道。
“梦琪,我帮你揍她。”一个略显肥胖的小男孩连忙站了出来,讨好的对梦琪笑着,脚下发狠,对着顾倾城的身体一阵猛踢。
顾倾城只觉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脸色瞬间惨白,张开口,喷出一道鲜血。染红了地面!
“啊,血!”林若雨一声惊呼。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顾倾城脸色发白,微闭着双眼,嘴角仍有鲜血不断溢出。
“啊!我只是让你教训教训她,你可别把她打死了。”顾梦琪见此一阵惊慌。
“我,我也不知道她这么不禁打啊,这下可怎么办?”知道闯了祸,李淳也慌了神。
“快走。”江涛扔下一句话拉着身边的林若雨转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