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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梦里虚花终须记

不久,亚奈多国的三皇子便来到了永盛王朝的盛京里了,夏侯翼、夏侯晨和太子等人最近也忙外忙内的不得空闲,不过奇怪的是,夏侯越明明说要帮助太子的,可是现在竟然连人影都不见了。

既然亚奈多国的三皇子来了,皇宫里当然少不了宴席,宴席设在了15日的月圆之夜,而这个宴席并非随便的人都可以进去的,而夏侯翼和夏侯晨都得到特许,惟独漏了夏侯越,不过这样更好,因为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而后,舞姬都走上了场地的中央,跳着舞。一个身穿黑色纱裙的少女偷偷的在偏厅里看着他们。坐在上席中央的就是皇上了,他长的还真的不错,人到中年更加的迷人啊~~~皇上的左右边分别是太后和皇后,而太子也坐在皇后的下面一点的地方。

下席是皇子们以及群臣的坐席,依照官的大小分配的。慢慢的,视线转到了亚奈多国的三皇子身上。猛的,她瞪大了双眼,脸色也变的苍白,身体忍不住不停的颤抖,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流淌不止了……

那熟悉又陌生的脸孔,那似曾相识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自控。脑袋变的一片空白,身体变的无力,是他…也不是他。

烛光照耀在他的金色的发上,晕开了一层极柔的光辉,无暇的面容上是一双深蓝的眸,深幽如水潭,静的不起一丝涟漪,却又使人想一探究竟。他身上散发着属于贵族的尊贵气质,他…就是亚奈多国的三皇子耶律·蝶枷罗。

是他…又不是他。前世的他,没有三皇子的那般尊贵的气质;前世的他,没有三皇子那般高傲的眼神;前世的他,没有三皇子那双健全的双腿……

“月斓妹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会…你怎么哭了?”同行的海棠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连忙问到。

月斓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愿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位公公走了进来,到她们了。

等前一支队伍回来后,月斓也带领着海棠她们走了出去。带头的月斓那乌黑的长发梳了一个天仙髻,身穿黑色的纱衣,脸上戴着同色的面纱,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偶尔风过,她耳边的散发如绢飘散,黑色裙摆飞荡,漫过了舞台,那画面绮丽梦幻,让人心神不宁。她走到了舞台上放置的古筝后面,缓缓坐下,纤纤玉手轻挑起琴弦。

美妙轻灵的琴声忽然响起,她身后的海棠等人也翩翩起舞了起来。她气定神闲,弹的更游刃有余,如诉心中情,宛如仙乐,旋律诡丽多变,又仿佛抛开凡尘俗世,抛弃一切恩爱生离。月斓缓缓开口,美妙的歌声响起:“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歌声轻松自在,真正抛开一切****,不再想,不再爱。

“你……还是要留下那句话吗?”一个男人坐在她的前面,冰冷的声音里透露出关怀。

“当然。”女孩把红酒扬头就灌入口中,依然面不改色的淡淡地说着:“我要让那个女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可是她的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恨意。

其实她只是逞强,有谁知道,自己留下这句话,只是为了能够让那个女人永远记得自己。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月斓低下了头,什么都不想要了,既然母亲都抛下自己了,那就什么都不要了吧。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不需要别人明白,自己的冷漠,不需要别人来融化,不需要别人来了解。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琴声渐渐安静了下来,歌声也不再响起,一瞬间,全场安静的诡异。

大家都看着场中的月斓,虽然看不到那张脸,却感觉得到她不食人间烟火,如仙子般的气质,月光照耀到她的身上,若隐若现的素影仿佛随时会消失,静静的她神圣不可侵犯。

一曲《红尘笑》曲终,她们呆站在那里,由皇上起的头,他们终于鼓起掌来了。

“好好好!赏!”皇上大笑着喊到。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屈膝行礼,当月斓接过公公拿过来的金银珠宝,低着头正打算离开之即,他又开口了。

“这首曲子叫何名?”皇上问到。

“回皇上,叫《红尘笑》。”月斓把赏赐的东西交给了海棠,依旧低着头回答。

“哦?红尘笑,笑红尘,人生世事无常,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到笑傲人间呐~~你……抬起头来。”

“是,皇上。”月斓慢慢的抬起头,直视着皇上,但怎么也不敢看旁边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大哭起来。

皇上愣了一会儿,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敢直视着自己:“你…为何戴着面纱?”

“回皇上,奴婢从小便钟爱舞蹈、古乐,想学习各国特色的舞蹈和乐曲。可是舞姬始终都是让世人瞧不起的存在,家里不允许。后来奴婢遇上了夏侯府的夏侯大人,承蒙夏侯大人的赏识,奴婢才有机会在这里尽情弹奏。但……”她犹豫着,没有再说下去。

“你是怕被你家里人发现,所以才蒙着脸?”皇上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月斓轻轻的点了点头。

“难得啊~~~这场该是碧霞楼的舞蹈,你出污泥而不染,沃清涟而不妖,真是难得。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夏侯大人’发现你的?”皇上看了夏侯宰相那边一眼,问到。

“回皇上,奴婢艺名月斓,是蒙夏侯越大人的赏识。”月斓低下了头,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眼中的复杂。

“是夏侯越啊~他今日来了没?”皇上转头看向夏侯宰相那边。

夏侯宰相吓苍白了脸。月斓虽面无表情,但眼中却闪过了讽刺般的精光,活该,谁叫他不让自己跟着来,被皇上捉包了吧!虽说如此,但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回皇上,夏侯大人的干娘身受伤寒,夏侯大人爱母心切众所周知,所以……”

不用再说了,皇上已经明白了。

“好一个孝子啊~来人,赏夏侯府四公子夏侯越黄金千两,金银珠宝三百,特赐天山雪莲给他干娘养病。”皇上大方的喊到,本来还以为夏侯越一个义子没有什么了不起,没想到却是一个孝子,看来以后自己也要好好的重用他了。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夏侯宰相一家单膝跪地,低头谢恩。

月斓的眼中再次闪过了讽刺的亮光,那个夏侯宰相口中虽说谢万岁,其实心中早已经很愤怒了吧,风头都被夏侯越抢光了。突然,感到有一股强烈的目光注视在自己的身上,抬头一看,是他!?心中猛的一痛,在泪流下之前撇开了头,不敢再看他,不要…不要再让她想起以前的事了……

然而,这一撇头倒是让蝶伽罗感到奇怪,他记得自己明明没有招惹永盛王朝的姑娘的,可是她怎么好像很害怕自己的样子?

第二天,月斓并没有跟着海棠等人回去碧飞城,独自一人来到了城外的海云山上。海云山是这里的一个很出名的山,风景优美,到处鸟语花香。而让海云山出名的原因并不只是这个,海云山上种满了野蒲公英,风一吹过,蒲公英的种子到处飞扬,衬着蓝天白云,形成了一种奇幻般的美丽。

两年前,她因为想起了往事而感到忧伤,谁知道被自己的师兄傲扬天发现了。他硬是把自己拉到了这座山上,当时,她因为才习武两年,内力怎么也比不上大自己四年的师兄,所以才会被拉了上来。但是,上来后她完全惊呆了。山脚下,绿色的密密麻麻的树林,在自己的周围,蒲公英在清风中飘扬,大自然的美妙吸引了自己的全部意识,忘记了痛苦,忘记了忧伤,忘记了自己。

从那以后,她经常来这里散心,因为她喜欢这里的宁静,这里的景色。

“月斓姑娘?”身后传来了声音。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还是让她不由得抖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能找到这里来,看来亚奈多国的势力也进入到永盛王朝来了。

她慢慢地转过了身体,冷漠的面孔一对上他的,立刻有了瓦解的痕迹。她还是,不敢面对他啊~即使知道他不是他,但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哭泣。

再次转身,背对着他,风吹起她长长的黑发,黑色的绸缎衣裳也在翩翩起舞,蒲公英们再次在他们的周围旋转。

整理好混乱的思维,尽量以平静而又冰冷的语气问到:“有事么?”

他面微露惊喜,随即便是疑惑的语气:“昨晚在下便觉得月斓姑娘似乎不怎么喜欢在下,但是在下明明不认识月斓姑娘的,如今月斓姑娘怎么又……”

他这是怪自己背对着他?呵,要怪只能怪你妈把你生成这副模样。想归想,她还是没有回头:“无礼之处请见谅,只是皇子殿下样貌与小女子的一位故人实在是相象,小女子…不敢回望。”

“月斓姑娘,其实…在下无意打听月斓姑娘的私事,但是在下近日便要回国了,不问心里总是不安。”他略带慌张的看着她问。

她撇过了头,轻轻咬了牙说道:“无事,请三皇子不要见怪。其实小女子的那位故人在小女子8岁那年为了救小女子而丧失了双腿,从此后我们二人相依为命,自然感情深厚。但是事别多年,如今小女子看到皇子殿下与他相似的样貌,便忍不住想要哭泣。”

“…他……”

月斓轻轻地摇了摇头:“四年前,小女子已经跟他分隔两地,无法相见了。”

分隔两地?难道他死了?蝶伽罗看了看她孤独的背影,突然说道:“也许有点无礼,但是,在下想娶月斓姑娘为妾,在下对歌乐情有独钟,像月斓姑娘这么知书达礼又有才华的姑娘实在少见,所以……”

她扬起了讽刺的笑容,虽然他看不到:“听闻亚奈多国的三皇子爱歌乐几乎到了痴狂的状态,看来是不错了,但是三皇子,小女子一心只想与最心爱的男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对于妾,小女子可不敢高攀。如若皇子殿下真喜爱歌乐,不如去楼外楼,太子殿下也常常去那。”

蝶伽罗一听,也不在意被拒婚的事,连忙行礼离开了。

月斓微侧身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沉潜眸中,泛开一缕浅浅的伤感。然后抬头看向天空,眼角…再次含有泪水,嘴角却扬起了笑容,那是…一个充满了悲哀的笑容。青衣姐姐,大哥,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可好?

慢慢地,夜晚降临,海云山顶站着的月斓,她乌黑的秀发竟然随着太阳的降落逐渐变成雪白色,24小时的时间…又到了。身影一晃,海云山上已经没有了那孤独的背影了。

夏侯越一下子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离梦居,换下了黑色纱裙便站在小荷塘边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傲扬天忽然出现在夏侯越的附近。新月初上,映在他一身雪白的长袍上更显得他的潇洒自如。

反倒是夏侯越,一身黑发黑衣,在黑暗中墨如无影。

突然,傲扬天站在了他的身后,一身的白衣衬着他的黑衣,把他显示了出来。傲扬天微微弯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总喜欢无意识的躲藏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黑白相衬的衣摆问到:“师兄,事情都交代好了?”

“恩。”他热乎乎的呼吸喷到自己的脖子上,痒痒的,“让兰飞回暗夜阁赶做了,做好后会直接送去落霞城,等待时机。”

夏侯越轻轻的回应了一下,因为不习惯跟人接触,他稍稍向右移动。他一动,傲扬天突然紧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脖子上。夏侯越感觉的到,他的唇,贴在自己裸露的脖间。他身上的热量传到了自己的身上,气氛中升起了一丝暧昧。

“越儿,一个月了,我好想你。”他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师兄~放手!”用力的挣扎,可是傲扬天早知道夏侯越虽然力气很大,可是却内力微浅,自己一使上内力,根本任他怎么推自己都纹丝不动。

“越儿,就这样,就这样就好,一会儿就好。”类似乞求的语气,他停止了挣扎,忍受着心中的痛苦以及不适。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夏侯越,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夏侯越双手拥抱着自己,身上还残留着他的热量,师兄,他不是不明白你对他的情意,而是,他实在是不敢爱,他害怕,自己迟早会崩溃,他害怕自己会扑上妈妈的后路,所以,对不起,扬天。

从那天开始,夏侯越每天都早早的坐在特宾房内,注视着楼下的人群。特宾房是他的房间,在楼外楼里,所有的房间,除了厨房就只有这间不能让别人进来。谁也知道,特宾房只有楼主才可以进,所以每一次进来他都要特别的小心不让别人看见。他知道这样很危险,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背后的势力,恐怕日后会有很多麻烦。

可是,他并不后悔,因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毫无顾虑的看着他,想着他,念着他。自己可以尽情的注视着他,注视着…他的“大哥”。

梦境,总有一天会破灭的。亚奈多国的三皇子来了足足有一个月了,时间拖的太久了,他也必须…回去了。而且,就如自己预料的一样,他…选择了星铃公主为三皇妃,四年前向自己表白的公主。

夏侯越知道,自己跟他再一次见面的机会…很渺茫。不过,能够让他再次见到“大哥”,他已经很满足了。玄花一现,最终还是要消失的,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离离香草生故乡,临行勾忘备行囊。

香气幽幽愿君记,离香散尽是故乡。

大哥,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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