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草的语文成绩因为作文分数偏低一直上不去,当时,语文老师都比较喜欢能写议论文的学生,给的分数自然高,艾草却固执的只写记叙文,执着的写些妖魔神仙之类的想象故事。
艾草一度还沾沾自喜,因为只有她敢于这么写,写出来的文字虽然老师不喜欢却是备受同学追捧。
说来,这还是要归功于默修闫初始妖魔化的形象对艾草的影响。这影响可谓深远。
如此形势之下,这份执着屡教不改,在班上,女同学里,敢这么不听老师话的艾草算是头一份。
她这么做,能得到老师的青睐才怪,倒是惹来语文老师的最后通牒,每天一篇的作文作业,逼着艾草写议论文。
可中考不光只考一门语文,也不是只考作文,还有许多科目需要复习,有时候,艾草根本没分不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应付这件自己本不擅长的事。
这时,穆子堂从天而降,突然发了善心,给了她写好的让她抄上去。
刚开始艾草还有些抗拒这事,几次之后,发现语文老师的脸色好了许多,事情也就做顺手了。
没想到,这厮耍阴招,在一次全班都要做的作文作业上懂了手脚,明明说那篇是专门给艾草写的,他另写了一篇。
可事实是,他们交上去的却是同一篇作文,一字一句连标点符号都是一模一样的。
直到老师当众表扬艾草写的作文有进步,艾草还在感激穆子堂。
之后,语文老师还煞有介事的把艾草的文章当范文来读。
前面好好地,直到读到,“从一个男生的角度,我觉得这样的观点有失公允……”
全班同学寂静了几秒后,爆发出热烈的笑声。
艾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艾草同学,你什么时候变成男的了。”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艾草。“你抄作业时有体会过我的感受吗?我读到这里差点开始怀疑我的三观了。活着活着,还真是什么稀奇事都遇到了,居然有人抄作文交上来,抄也就算了,居然抄得都弄不清楚自己性别了。”
那天之后,艾草整整有一个月没有理穆子堂,要不是有天遇上没车了,而穆子堂依旧等着她,她不理,只顾埋头走,他就一路推着自行车跟着她。
最后,艾草无法了,才勉强原谅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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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艾草用舌尖润了润有点干燥的嘴唇。
没想到,才来京都,就先要来场这样的拷问,艾草委实有些口干舌燥。
“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最好现在都交代了。”默修闫再不想从第三个人嘴里听到任何关于艾草那些他不知道的事了。
“应该没有了。”艾草咬着嘴唇冥思苦想了半天,的确没什么值得说的了。
这样看来,自己的少女时期,值得说的就这么几件事,的确有些贫乏,可因为里面有了默修闫,反不羡慕那些有精彩故事的人了,因为此刻,艾草正拥抱着她的整个世界。
默修闫看着艾草呆呆傻傻的看着自己,知道这妞儿又成功被自己蛊惑了,心里那点气终于消弭干净。
两人就这样,相拥在榻上过了一天,要不是黄昏降临,即使在温室里空气的湿度也没减去多少,艾草担心默修闫的身体,不然他们很可能会伴着山茶的清香在这里过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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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艾草是被艾峰找见的,她在老宅空荡荡的书房里睡着了。连被艾峰背着运回去都没察觉。
那天晚上,本应守在灵前的艾妈一直守在艾草的床前。
或许是艾妈整晚都在抚摸着她的发丝,艾草睡得很安稳,眉头舒展,微张着嘴巴,甚至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艾草醒来后表现得很平静,洗脸刷牙,默默吃完饭,而后和家里人一起守在灵前,还跟着艾峰一起迎客送客。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三天的丧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仪式——送葬。
艾草跟着一众女眷跪在送葬的队列里,她前面是几个小姨,后面是几个表弟表妹,身上都带着重孝。
听着三个小姨的嚎哭声,艾草发现自己居然流不出眼泪。
这情景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艾草是个冷血的,三个小姨虽嫁出去却是念家多情的。
旁人只会相信此刻他们看到的,根本不会想到一直守在艾奶奶身边的是哭声最弱的艾妈。
艾草知道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可她真的哭不出来,她的脑子一直处于一片混沌当中。
直到,男人们肩扛棺木从艾草头顶掠过,艾草的眼泪才像珠串一样不要钱的往下掉。
不过,她却捂住嘴巴,不敢放出声音,因为她不想艾奶奶最后听到的是她的哭声,虽然于理不合,可她总觉得,到最后自己还放声大哭,老人家会走得不安心。
棺木一过,守在一边的村里女人,不管老的少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涌上来,开始劝说跪在行列里的女眷。
村里的习俗,和逝者越亲的女眷,哭的时间要越长。
时间长短,也是表现孝心多少的一种方式。
所以,通常情况下,不管外人怎么劝,女眷们都不会轻易停止哭泣。
老一辈的女眷送葬时还会吟唱丧歌,不过,现今已经很少有人会这曲调了。只是单纯的哭喊而已。
艾草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架了起来,耳边都是劝她不要再哭的声音。
人总是很奇怪,有件事被人劝得多了自己的意愿反而会背道而驰,就像现在,艾草想要停止哭泣可眼泪就是止不住。
直到不知是谁说了,“快别哭了,赶紧去劝劝你妈,照这哭法,肯定是要哭晕过去的。”
艾草这才关了泪闸,看到排在最前面的艾妈满脸泪痕瘫软在别人身上,她快走几步,开始劝说艾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