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在隔壁的包厢内。
刘佳佳捧着果汁,背靠在沙发上,抬眼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
“你这么急着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说吧。”
李胜看着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半晌才开口:“佳佳,你同以前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
刘佳佳听了,也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他。
不知为什么,在她这样的注视下,李胜竟觉得有点不自在。其实自从第一次重逢,他就已经发现了,如今的刘佳佳,与他记忆中那个刘佳佳,虽然在外貌上没什么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已是有了许多的差别以前的刘佳佳,飞扬而纯真,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仔细地聆听,然后给出自己的意见,是一个喜欢笑、喜欢聊天的女孩子;而现在的刘佳佳,却是沉静如水,即便是笑,也带了几分懒散,她不喜欢多说话,似乎更喜欢听别人说这样的变化,前后不过六年,却让他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也更吸引他。
“佳佳,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说过的那些话吗?”李胜斟酌着开口。
刘佳佳仍是沉默不语。
以前一起说过的话?似乎在相恋的那几年里,他们的确曾说过无数的话,甜蜜地、温馨地,憧憬着彼此的未来;在他去美国的那一年间,她也曾无数次回忆那些对话,然而所有的一切,却在一夕之间破碎;再然后,现在,她其实已经记不清那些话了六年的时光,足够她去遗忘那些过去,如今,那个让她曾经爱恋又心伤的男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却也已经起不了什么波澜了。
“我上次同你说的话”李胜顿了顿,才又开口,抬头凝视着她的双眼:“我是认真的。”
刘佳佳看着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其滑稽可笑的事,然后才一字一句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她轻笑了一声,又说:“李胜,我记得很清楚,当年我们已经分手了,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吗?”
李胜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佳佳,当年的事,是我不对。可是我”
刘佳佳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当年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但是,李胜,我们已经确确实实分手了,这个是事实。”她把“确确实实”这四个字加了重音,语气毫无回转的余地。
李胜愣了愣,在记忆里,他从未听过她用这种口气说过话,原来,她真的是变了,那并不是他的错觉,而且这种改变他看着她微怒的模样,不由出了神。
“现在,李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刘佳佳的口气愈发冷淡。
李胜皱皱眉,缓慢地道:“佳佳,我说我们重新开始我真的是认真的。”
“你认真或是不认真,已经与我无关了。”刘佳佳无所谓地笑了笑:“李先生,我觉得话就说到这里吧。以后没什么事,大家还是不要进行私人之间的联系了。”她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站起身来,打开包厢房门,坐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胜看着她,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道:“佳佳”
刘佳佳略微变了脸色,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而李胜的身体已经缓缓靠了过来。她又气又急,正在考虑是该对他踢上一脚或是大声喊人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男声低低响起:“佳佳,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李胜没想到外头还会有人在,表情一僵,手指就不由松了开来。
苏雄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面带微笑,视线落在刘佳佳的身上,温柔如水。
刘佳佳看到他的出现,不由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转身提起背包,笑着走到苏雄的身边说:“的确是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苏雄点点头,一手搂上刘佳佳的肩头,两人转身就要离开,却无人对李胜看上一眼,就仿佛他完全不存在。眼看着他们即将跨出门口,李胜不由又叫了一声刘佳佳的名字,语气有些急促:“刘佳佳!”
“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吗?”苏雄回头语气平淡地问。
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李胜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男子的容貌,虽然表情温和,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传来,他心里不由一愣,总觉得似乎曾在哪见过这个人,说出口的话也不由软了几分。
“我是李胜,敢问?”
“苏雄。假如这位先生没什么事,我们先告辞了。”
李胜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片刻后终于是反应过来,前不久,本埠某家首屈一指的财经周刊封面上,就曾刊登过这位苏家二公子的侧面全身照片,并且还在内页配了大篇幅的专访。
他怔怔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深蓝色跑车缓缓停在刘家门口,苏雄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言不发的刘佳佳,不由故作夸张地问:“怎么,在担心这么晚回去伯母会说你?要不我同你一起进去吧。”说完,就作势要解开保险带。
“哪有,我早就打过电话回去了,没事的。”刘佳佳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得笑了起来。
苏雄看着她,慢条斯理地道:“笑了就好了。”他停顿了下,又淡淡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给你出了个馊主意,所以一路上都不理我了?”
“没有。”刘佳佳望着车窗外,眼神微暗,忽然叹了口气:“苏雄,不关你的事,别多想。”
“佳佳,我们不是朋友么?什么叫不关我的事?”苏雄望着她的背影,笑容忽然有些勉强。
“苏雄,我不是这个意思。”刘佳佳仍是望着窗外,所以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我只是在想,原来一个人的变化可以这么大”今晚的相见,终于是让她肯定,当初那个李胜当年那个斯文且才华横溢的男子,那个让她心动的男子,那个会牵着她的手憧憬着彼此未来的男子,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又或者,是她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过李胜,因为年少,所以当初爱上的,可能根本只是一种表象。
“听起来,你似乎还是很在乎他?”
刘佳佳听到苏雄这么问,不由愣了下,然后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笑颜:“假如我想说,我现在其实是在庆幸当初分手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心眼?”
苏雄摇头,笑容里忽然多了一丝隐秘的释然,笑着道:“当然不会。”
“那就好啦。”刘佳佳松开了身上的保险带:“我先回家了,你才回来,也早点休息吧。”
苏雄轻轻点头,眼神温和,轻轻道:“晚安。”
刘佳佳在家里过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礼拜六与礼拜天,吃吃睡睡,过得很是写意;或许那天晚上的谈判真的起到了作用,李胜在这两天里再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周一下午。
当刘佳佳踏入环球大楼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有几分忐忑的,从某方面来说,她对于来环球这边采访已经有了抵触情绪,因为她实在不想再与李胜有什么纠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环球这一系列的报道,确实也给她省去了不少额外的采访任务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她自己一时间也说不清。
在大楼十八层见到环球公关部李经理的时候,刘佳佳不由愣了愣,对方穿得十分正式,甚至连妆容也比前几次见到要精致了几分,头发也看得出是专门打理过的,相比之下,她的穿着似乎有些过分随意了。
“刘记者,请跟我来。”
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李经理带着她走出办公室,按下了电梯按钮,把她带到了二十三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内,里面已经有两位同行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位置前面俱都放着名牌刘佳佳自然是认识他们的,都是本埠销量首屈一指的平面媒体的财经部资深记者。
“三位请稍等。”李经理客气地同他们打了个招呼,便掩上门离开了。
刘佳佳视线扫了一圈,找到那个放着自己名牌的位置,还未坐下,就听见身旁左手边位置上一位年纪较长的女记者凑过来问:“小刘,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事情吗?”
刘佳佳摇摇头:“我是上周五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另一位中年男记者笑着压低了声音道:“我问过了,好像今天就只有我们三家媒体被请过来我觉得吧,十之八九同前阵子环球的资金链断裂这个消息有关系。”
“真是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弄得这么神秘。一面说没启动资金,一面还往我们那边砸了大笔的广告费,真是看不懂”先前发问的那位女记者有些不满地嘀咕。
“环球一向是不给媒体放什么消息的,今天这么做,已经算得上是很不一样了,反正估计不会是小事。”中年男记者下了结论。
刘佳佳一面点头表示赞同,一面拉开了背包,取出采访笔和笔记本放在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会议室的门被人再次推开了,一下子进来了好几个人,走在最前方的正是公关部李经理,而她身后的两人,不巧刘佳佳全部都认识正是周醒以及张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