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把耳房以及院子里照明的灯笼都点着。朦胧的月光下,院子里白雪皑皑,大红灯笼微微的光线洒在雪地上,屋里的三个人也都醒来了。大家立在院中,看着雪夜里的书阁,享受着这份静谧。不知道时过境迁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其实答案就在那里,这些人这些物这些景甚至是此时的心境没有一样是可以复制的。
二十几年前的某个夜晚,有那么几个孩子,和他们这般大小,误打误撞来到这个院子,那时候这里还破破烂烂,没有人住,没有灯光,只有孩子手上提着的灯笼透出些光线,他们就站在他们现在的这个位置,他们中有人就在这里恋上了这片静谧,而这片静谧也不负那人,最终用静谧的方式埋葬了那人的一生。
大家说了几句话就散了,对于有的人来说,这不过是一次乘兴而来的酒醉,酒醒后一切就过去了,而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成了一生难以磨灭的回忆,甚至是一道坎,一道这辈子怎么也跨不过去的坎。
一连几天,麟儿都带着可馨混迹于书阁,虽然可馨臭脾气依旧,但是我却越发的觉出可馨的可爱来了,不娇气没心计,虽然有时会耍耍横,但是毕竟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虽然看上去我也才九岁,可是骨子里毕竟老道的多,这种小孩子脾气,我早见多了。
出发的日子定在十二月十五,介于边关不稳,临近年关流寇土匪也多,王爷决定让郑筠和郑辰两兄弟兵分两路,郑辰带精兵负责押运送往大都的贡品,郑筠只带几个亲随先行护送郡主回大都。
出发的日子定了,虽然是第一次归家,在家待了也还不到半个月,但是可馨却在这个家里感受到了和在皇宫不一样的情感,还好这次有两个哥哥陪着过去,要不然她就准备耍赖不回去了。但是有一件事情让她和她以前一直最喜欢的麟哥哥弄得很不愉快,原来可馨求王爷让我陪她一起回去。本来吗,一个丫头,小女儿看上了自然可以带走,可是问题是这个丫头是麟儿先要的。马上就要出发了,郡主却为了一个丫头不肯动身。文颜夫人给出了个主意,意思是不如让我先跟着可馨回去,等郑筠他们回来再给带回来。
文颜这么一说,王爷当即就同意了,只是一旁的麟儿心中惴惴不安,他虽然小但是有些事情他也明白,我这一走能不能回来还真的是个未知数,那里是大都,那里不是他家的地盘,那里有一个他的哥哥还在那里“软禁”着,那里也有他的一个小妹妹被控制着,这次两个哥哥过去,也未必两个都能顺利的回来,那我这样一个小侍女还能回的来吗。
虽然可馨要带我去大都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我一直觉得王爷没理由让我陪着可馨回去,可是当我被告知要随着可馨一起去大都时自己也是一怔。这个决定太仓促了,我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真的要去大都,郑筠能同我一起去大都这倒是让我稍稍有些宽慰,可是麟儿呢,现在要和他分开的话,我还真的有些不舍。摆了一些酒菜同紫苏话别,可是我们二人面对佳肴美酒都是兴致索然,两人朝夕相处竟然也会相对无言。咣当一声,就听见对面房子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不用想也知道谁来了,紫苏正要出去看看,我一把拉住她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披了棉袄赶忙出去。
一进门就看见麟儿面朝里负手站在屋内。
“麟儿”,我好像很少这么叫他,这样一叫,我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受。
麟儿听到我这么喊他,肩头竟然猛地一抖,却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你我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那天你送我那个模子,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这种情形下才显出了它的弥足珍贵,你我认识一场,你对我的照顾我都一一记在心上,我不在的日子你也要好好吃饭,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说不准某天我突然回来,看到你不好好照顾我的麟儿我一定饶不了你,就算我不回来,我也会想方设法的打听你的消息,你可别想蒙我”本来想着来安慰他的,可是自己说着说着尽然鼻子眼眶发酸,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麟儿顿了顿,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慢慢走近我,然后紧紧攥住我的手说道“记得给我写信报平安,我记得你的话,我会养好身体,总有一天我不会再让别人这么轻易的从我身边夺走东西”,溢满泪水的眼睛有些黯然。
我只是感觉到他抓着她的双手那么那么的冰冷,其实满打满算我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够两个月,但是谁也没意识到,潜移默化中两个人的感情却已经那么深了。
“你早些睡吧,明天恐怕没办法给你送行了,我怕我会受不了,你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我回到自己的屋子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当时只觉得他长的可爱,心地善良,所以和他以诚相待,也是竭心尽力想要照顾好他,却不想久而久之两个人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我知道到他一夜也没走,我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天要亮了,就此别过了,我们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