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幻忍不住问道:“隐觞,如果只是简单的山庄,为什么要建得如此隐秘?还有我不得不问,薛伯伯认得我的,为什么非要你等我醒过来亲自带着我进来?”
隐觞不禁钦佩她的聪慧和细心,不错,昨晚火默其实带着她和那个女孩从山庄上空从天而降后,他见这两个女子都伤的不轻,只当是火默贪玩时闯祸误伤了她们,于是招呼师弟们把她们两个安顿下来。谁知,师父见到水幻就眉头紧皱,和庄主不知商量了什么就交给他这么一个任务:带水幻下到半山腰,等她醒过来再带回山庄。没想到水幻只是这么快就看穿了师父的用意,但他哪里知道那么多:“这恐怕只有你当面问庄主了。”
水幻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跟着他走近那扇石门。
门口守卫的弟子见是隐觞,急急忙忙跑过来:“二师兄,你终于来了。庄主和师父正在内堂等候,命我二人在此恭候。庄主有令,立刻带这位姑娘前往剑阁。”
水幻跟着他们缓缓走了进去,身后石门缓缓关闭,发出厚重的闷声。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地方,水幻怅然若失。自己仿佛离史云城、师母、姐妹们,还有那个几乎快要麻木到忘记的少主,越来越远了。也许真的有一天,她可以放下这一切,荡舟江湖,逍遥自在吧。这个盘陀山庄,会不会又是一个新的故事的开始呢?
盘陀山庄。
此刻本该是华灯初上,但院子里已经宵禁了。四周都静悄悄的,只听得见秋后的蝉鸣叫的人烦躁不安。水幻尽量保持着良好的心情,虽然这氛围让她时刻都觉得自己在慢慢陷入一个不可预知的陷阱里,但箭在弦上,她没有退路。一切都只有在见到薛伯伯之后才能有所打算。记忆中的薛明征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总角之年,曾跟着师母来过这里,那时自己体弱多病,师母遍访名医,才打听到庄主的忘年之交,江湖人称“见死不救”的怪医古茶自退隐江湖后就一直住在庄里,当了薛明征儿子的师父。也不记得最后那个怪医有没有治自己,只是自哪里回来以后,身体好了很多,但师母没过多久就告诉了自己的身世,还把自己送到了冷云堂和那些质子住在了一起,从此对她不再是嘘寒问暖,反而多了几分嫌恶与疏离。日子过去了这么久,每每想起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晚,都有如落入冰窟般寒冷刺骨,她时时刻刻铭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有所奢求,只能更加努力地证明自己,不让师母对自己失望。可到头来,因为一个情字,还是伤了她的心吧……
“到了。”
水幻回过神,跟着隐觞走进了一座二层阁楼。楼顶建作八角飞檐,四周栓银铃,随风叮当响着,别有一番风韵。进入里面,这里似乎不住人,因为到处都是兵器,有剑、戟、钩、枪,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摆放在那里。这里就是剑阁了吧?水幻是爱剑之人,自然眼睛就流连在那些兵器上不肯离去了。隐觞无奈,只能跟着她,一件一间地欣赏。
“咦?”
她突然心里涌窜出一股强烈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着一般,眼神不由自主地扫向了下一层,在西南拐角,她看见了一个剑池。
匆忙下了楼梯,才发现那是一个六尺见方的池子,说是剑池,是因为她曾经在古书中阅读道,剑池通常呈方形,用来存放一些灵力强大,甚至铸有剑魂的绝世好剑。剑池里会熔铸金属,用来封存剑的灵力,一般情况下,剑池所在,不是上古名剑出世之地,便是封印极为凶煞的兵器之地。
而眼前这剑池,居然在正中悬着一把周身漆黑的古琴,很是奇怪,水幻不由想再靠近一些看看,剑池里放琴,她可是第一次见。“姑娘请留步。此地是山庄剑阁,那里更是雷池禁地,不要随意靠近。”很好听的声音,水幻回过头,却见一男子正倚在不远处的一间密室的门口。清秀的脸颊,高挺的鼻梁,眼神清澈而纯净,总觉得灵气逼人,宛若清风般飘摇自在。再加上他穿着紫檀色开襟短褂,越发挺拔俊朗。水幻就那么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直到男子有些赧然地轻咳,她这才收回目光。隐觞看在眼里,调侃道:“师兄,看来你的皮相又迷倒了一个。”
饶是水幻向来不怕被人调侃,听到如此露骨的话也不禁红了脸。瞪道:“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不禁听?”
隐觞失笑道:“哎哎,本公子说的是我为他的容貌所倾倒,管你什么事了?难不成你也为之倾倒了……”
“你……”水幻气得面红耳赤,看来跟他斗嘴,只有输的份了。于是狠狠瞪了一眼,扭头不理。
温润如玉的男子抱拳赔礼道:“水幻姑娘,在下薛灵,是隐觞的师兄,他性格就是如此,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多多包涵。”既然人家给了个台阶,水幻就顺着下来了,施礼道:“见过薛公子,水幻幼时来此,恰逢公子出游,不曾相见,今日得见,公子谦逊有佳,水幻这厢有礼了。”
隐觞不满道:“喂,我陪着你那么久也没见你对我这么礼貌过。”
水幻笑吟吟回驳道:“才不到一天就算久?再说了,小女子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公子见我第一面就不曾礼貌,有何必强求他人对你礼貌,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隐觞苦笑道:“是是是,水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你一醒来就那副傻兮兮样,我不是逗你玩嘛……”
“师弟。”见水幻脸色越来越黑,薛灵打断道:“父亲和师傅都在里面等着你们呢,快随我来吧。”
三人熟络一番,就跟在薛灵的后面进了密室。密室有分成好些屋子,密道贯穿其中,四周没有窗子,都点着火把,看样子是建在地下了。走了不一会,就到了尽头,薛灵推门让开:“水幻,家父和我师父都在里面相候。请……”
“你们不进去吗?”
薛灵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隐觞前面,对她说道:“方才说过了,这里是庄中禁地,沾你的光,我和师弟也是头一次进来。师父有令,我们在这里守着,只允许你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