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早晚有一日,我会设法要你领受一遭后院失火的恐慌。虽淡笑不语,但她忖道。
整整应酬了一天的盈门宾客,待到最后一拨闹洞房的人被萧慕白轰走,夏语彤才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蜷缩着躺在卧室的白色纯羊绒地面上,连爬上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婆,你没事吧?”接完一个越洋电话的萧慕白刚一转身,发现人没了,惶恐间,却看到那人儿竟然蜷缩在他身后的地毯上。
“没,口渴。”真是累坏了,连话都是精简到最简洁版了。
“来,先喝点水。”萧慕白马上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并挨着她坐下来,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又顺手拿起床上摆着的一盘色彩诱人的樱桃和蓝莓,等着喂给她吃。
渐渐有一丝力气的夏语彤,头枕在萧慕白腿上,享受着他喂进嘴里的樱桃和蓝莓,一边打开手机看着上面收到的各类祝福信息,一边嘴里读着偶尔搞笑的贺词,仲恺因出海联系不上,没有来参加他们的婚礼,温蒂还是没有回来,不过托陈萧翰带了礼物并发了信息给她,末尾还叫了她堂妹,安安没有来参加婚礼,只是发了一个信息,并托张校长送了一副她过去的一年亲手绣的四个12岁女孩相依相偎的十字绣,童心参加完婚礼就连夜和李金哲赶去了机场,他们准备飞去拉斯维加斯度假,陈卓接了卓越银行的大权,据说被一个西班牙美女吃的死死的,童心去机场前,发信息说金子有了好情况,据说武学力天天去灵隐寺祈祷就是为了想要一个千金,秋飞扬和孔维乔努力的经营着新金秋和新裕泰,虽然老板已是姓萧,婚礼后还发了个道歉的短信,噫噫噫……金子怎么忽然发个色眯眯的美女调戏美男图啊?
脸上漾出好笑,她把金子发的短信递给他看,“呶,金子发的美女图,你该喜欢看的吧了?”
他读完,忍俊不禁,“当然,这个我喜欢。”拿起樱桃又喂她嘴中。
“什么?”她立刻坐起来,修指指向他,“你敢?”
他吮住她的手指,轻噬,还回她的手机,“老婆,你仔细看看清楚,下面还有……”
“哦。”她狐疑的接过,只一眼就发出一声惊声尖叫,“金子……”
下面的内容是这样的:美人,如果你看到这色女图,请不要尖叫,如果……你幸运的吃了床上那盘我们加足了料的蓝莓和樱桃……五分钟之后,这就是你的样子……
“嘻……”他低笑,胸腔泛出浅鸣,唇在她娇红颜上啄啮,“虽然我过后会帮你收拾阿力和金子那对贼夫妻,但今天,我要感激他们的美意,这顿美餐,我笑纳了……乖,不要紧张……”
你……“因为发怒,体内骤蹿起一股烈焰,她明白,因为口渴,那盘加足了料的蓝莓和樱桃基本上已全进了她的肚子里,她的心里,几乎把金子骂了无数遍,这个卖友求荣的家伙,等过去这一关,她一定要金子后悔……
“老婆……”嗓音低哑,整个人被抱起,两三步一蹿,“我们回床上,你暂且忍一下……”
“讨厌,我可不是美餐!”身上烈焰,己焚至四肢百骸,她翻着白眼,眸内媚华灿灿,艳唇边是不容错认的执拗。
“宝贝?”这人儿,到现在还在抗拒?“这对贼夫妻说了,他们怕你害羞,又担心你的跆拳道黑带身手太过威猛,怕我吃亏,就下了大剂量的料,不能再拖……”而他,也早己不能再等。
“……哼,你趁人之危……你卑鄙……”她的气软娇叱,更似娇媚撒娇。
“老婆!”她清醒时,己惹他疼痛,何况怀中这软玉温香,魅媚浸骨,幽香袭髓,足以使圣人心驰,饥渴27年的他,又如何肯放过这美宴?“夫妻之间,坦诚相见,我不介意让你先看……”
感觉到他在窸窸窣窣的自我宽衣解带,她慌忙把脸蒙进了被子里,紧紧的咬住唇,唯恐自己不堪忍受体内的火热而发出令人脸红的声音,她看到过闻媛被下药的样子,她要是那样……还活不活?
“老婆,我受伤了……”他忽然惊叫。
“什么伤?”她从被子里露出半边脸,只一眼就嗖的缩回被子,从未见过异性身体的她,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你讨厌……”
“哈哈哈”他散发炙热从未在异性面前裸露的长躯如火源密实地贴着她的身体,滚烫如燎让惊慌失措的她禁不住微颤,他的手往下缓慢地抚过她每一寸肌肤,以燃了火的嗓低呢浅喃,“老婆,我说了让你先看的嘛,好了,为了公平,我来帮你……”
窗外是飞雪连天,室内是春色无边,时轻怜蜜爱,时狂放恣乱,仿佛他要与她结合到天长地久,从今以后至死不分……
冬日阳光虽柔和却无半丝温暖,照在身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冷寒意,仲恺盘起一条腿坐在半人高的褐色岩石上,湛蓝的海水一抹一抹漫上来,没过垂下的足尖,然后,渐渐地退去。
每天来这里坐一坐,与她隔着天涯海角对话,想象着她的样子,听着海浪的声音,渐渐的,听久了有规律的海浪声,令他的心口萌生出难以形容的平静。
望不见尽头的海天一色,有着奇特的无形力量,似具有一种无形而极温柔的人力不能抵抗的奇异安抚作用,注视得越久令人内心越宁静,海面上浩瀚无边一起一伏的海浪,经由眼睛摄入无声洗涤着胸膛,种种不愉快的过往全被冲刷带走,还原出一泓纯净。
收起腿,平躺在岩石上,双手枕在脑后。几年了,已经惯了这样远离尘嚣,只置身天地间,看浮云悠悠,看海阔鱼跃,就算胸中云梦,蒂芥近如何?
海阔天空,他终于来到地尽头,日出日落,潮涨潮退,三年的时光就这样日月如梭。自然而然,想起了她,不管漂流到哪处海域岛屿,一直心心念念着她。唇边不自觉弯出一抹如斯笑痕,她的心里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
以她对自己真挚的眷恋,一定会。
他相信,她对自己的所有感情全部是真的,心疼她的抉择,心疼她的为难,他爱她,他从不想让她为难,尤其是四年前在蝴蝶山沟,那处被他后来令人拆除的老屋,两次听到的都是改变自己一生的噩耗。
记得第一次,就是她被安安诱骗进蝴蝶山沟推入陷阱的那次,因为不放心感冒中的她,当带着衣服匆匆赶到那所老屋时,就在那所老屋的门外,就是那堵矮墙边,安安的表妹惶恐的告诉了自己一个令自己悔恨一生的消息……她不见了,在山上失踪了,那一次,令自己与他生生的八年内,纵使相逢也不识。
第二次,依旧是那堵矮墙边,一墙之隔,两处世界,他听到了他一直不曾从她口中听过的一句心里话,只是,她是说给另一个男人听的,虽然是拒绝!他明白,过去也只是过去,虽然对他来说,过去永远过不去,他可以无怨无悔的辛苦着自己,却做不到三人继续纠缠的为难着她,等待是爱情的长度,成全是爱情的深度,在那一刻,他决定做出为爱的成全。
此后的一年,几乎把自己变成了工作狂,他需要大量的工作来填充对她发疯似的爱恋,近似痴狂的收集她喜欢的东西,习惯着她的习惯,几年来,随便哪里,他永远的单曲循环着Dying
In The Sun.本以为她会在萧慕白的狂热攻势下束手就范,可是,一年过去又一年,她依旧在身边人的狂轰乱炸下气定神闲,依旧是单身。
忽然间,听到金子传来的消息,她的之所以单身,竟是要还他等她的八年!
那一夜,就是在这个地方,就是在这块褐色的岩石上,他喝的酩酊大醉,隔着大海叫了一夜她的名字,接下来的大病一场,他忽然想通了,归何处,他只是沧海一粟,任狂风大浪,滂沱泪水却无,海角天涯,水浸残阳很孤独……
掂量,人一生,取舍之间,已过百年。
他忽然决定,好吧,爱她,就彻底的成全她吧!
虽然很是不舍、不甘、万般艰难,却唯独没有不放心,他知道,那个为了她不惜与全世界为敌的萧慕白,爱她并不比自己少,自己的遗憾,只是因为一时的犹豫,让自己强势的母亲受了安安的蛊惑,竟然在她受伤在国外治疗期间,与叶敏起了冲突,母亲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她一次冲动的错误,不但使自己失去了挚爱的女人,也失去了再去爱别人的能力,不错,他再没有爱别人的能力,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心,一个没有心的人,如何爱人?
为了让她安心,他找了表妹去演一场戏,不知道是自己的演技太好,还是她的演技太差,他感觉她在假装镇定,假装无所谓,特别是合唱那一刻,她哭倒在自己怀里,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
“你一定要幸福”她说的那样忐忑而期待,还带着太过明显的恐惧。
那一刻他很不厚道地想放声大笑,心口很疼,疼得几乎想放弃成全。
终于还是控制住了那份悸动和冲动。
她与他,就等曾经誓言中的来生吧,人生短短数十年,只要曾经拥有,爱的世界里就是天成地久,大不了奈何桥上再等几年……
来生,他绝不会出半丝差错,一定要以童话为开始,幸福为过程,完美为结局。
就这样吧,我最亲爱的人,就这样吧,我唯一的女人!就让往事和太过激烈的伤痛及无奈爱意充分沉淀沉淀再沉淀吧。
恺恺、恺恺、恺恺……谁的声音在叫?掏出裤袋中铃音为她的声音的手机,点开了视频电话,“恺恺……”她对着他,开心在笑。
“呵呵,彤彤?你好吗?”
“好!”正在度蜜月的她由衷的回答。
“他好吗?”
她看了眼正为她轻轻捏腿的人,老实的回答,“他很好!”答完又关心的问,“恺恺,你好吗?”
“好!”他答的很干脆,俊美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
“她好吗?”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的问,爱屋及乌,她希望他的她也好。
用尽全身的力气,笑的空灵魅惑,他唇齿间发出轻呢浅喃,“她刚刚说她很好!”
微笑着收了线,在微风抚拂中合上双眼,忽然的,耳边似隐隐听到一丝破空笛音。
仲恺起身,眯眸远眺,海面上的黑点随着飞速驶近逐渐呈现出船形。
知道他在这里的,只有闻毅以及负责给他运送补给的公司。
跳下岩石,他往回走去。
快艇飞驶渐近,在驶近海边时,一个貌相和蔼的男人站上船舷向他猛挥双手,激动的叫道:“嘿!阿恺!你居然还活着!没被寂寞淹死?”艇上跳下闻毅和几个年轻人,抱着一箱箱东西,涉水上岸,往海边的木屋运去。
“阿恺,下一站你将飘向哪里?”
她喜欢哪里?脑子一乱,他下意识的回头,私人游艇上那个她喜欢的位置,好似她依旧坐在那里,甜美在笑的看着自己,心头一阵激荡,他唇齿见发出呢喃,“宝贝你说,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