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鸭一走一拐的样子在南鸿的脑海里历历可见,他的言语也历历在耳:你们身世这么差,要努力学习,不能落后,若分心,以后会后悔一辈子,你看有多少和你们一般大的人球打得多好,能参加国家队了,有多少你们的同龄人会弹钢琴,会跳舞,你们已经落后了,再谈恋爱,那不更落后。南鸿回想起唐老鸭的话就觉得有点对不住自己的亲人,怎么能在学校不学习想着恋爱呢。刚白天军训完了,晚上,南鸿一个人在空旷的自习室里写诗词,诗词社团要写几首原创的诗歌,南鸿本来不擅长写儿女情长缠绵之类的文字,只会写些男儿立志的话,但这次要求写些柔情的诗句,南鸿就想着葵曼的脸,边想边写:
紫薇花残兮,颦朱槿之粉堕,桐花浪漫兮,寻疏雨之郁孤。
素面高情兮,玉骨冰肌,唇樱含香兮,梨花同梦。
旧迹之模糊兮,抛珠滚玉,明媚之黄昏兮,随聚随分。
寂寞寒枝兮,有恨有爱,飘渺孤影兮,问泪问欢。
柔情熏醉兮,欲语而凝噎,重露繁霜兮,菱叶不胜愁。
羡彼之懵懂兮,简简单单,羡彼之酒绿兮,酩酊大醉。
纤缕之空挂兮,东南西北,美彼委芳尘兮,展翅高飞。
其情若何,曲水流觞。其苦若何,雨送黄昏。
最后题名:《随聚随分》。感叹时间仓促,很多东西都是迫不得已,我们碍于各种责任而不得不逃脱一些东西,就算曲水流觞的爱情,也只能默默地离去。南鸿缓过神来时发现山雪站在后面好久了,南鸿看到山雪眼泪有些流出来了,急忙遮掩说:“这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故写些伤感的东西,赚人眼泪。”山雪问:“你那天为什么那样望着我,弄得别人都在议论我们了?”
南鸿想了想:我一直想问你这件事,倒让你打了先,问起我来了,这也说明上次我的猜测全错了,那她到底是谁了,怎么这么眼熟呢,她到底认识我吗?但她的声音明显不是葵曼的,总不可能连声音都能在这么短时间改变,
“我感觉,我们像是在哪里见过,第一天军训我们眼神交接的那一瞬间,我心一动,是悸动,你的眼神我见过,“南鸿望着山雪的脸,突然感觉山雪太像葵曼了,只是山雪穿得更时尚些,可一颦一笑简直一模一样:“你认识葵曼吗?”
山雪吃惊地望着南鸿,摇了摇头说:“我哪里认识什么葵曼,我倒是也感觉我在哪里见过你,是我九岁那年,有一大群男孩子拿着画笔在我脸上乱画,你把那些男孩的笔都抢了,跌碎了,最后被他们几个打得鼻青脸肿,你说叫我先回家,怕我妈妈担心,那天我怕把你忘记了,通宵彻夜地把你的轮廓画了下来,贴在我的桌子旁边。”
外面的天色几乎黑了,暗黄的路灯照耀着路面,教室窗外的行人越来越多,大概是开学没事都出来散步了。
南鸿绞尽脑汁地回忆,在十几年前,是不是救过什么女孩子,确实记不起,因为打抱不平次数数不胜数,也因这习惯多次被打得体无完肤。南鸿又想了想,到了大学一定要好好学习,老师说了,不好好学习将来混得不是人样,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一定不能说自己就是山雪说的那个人。
“我哪里是那个人,我胆小如鼠,怎么敢帮你,小时候别人一打架,我就哭着跑回去。“
山雪听着捂着嘴笑了笑,说:“我真喜欢你的字,你的轮廓,你的眼神,你的一举一动,简直和我画中一个样,哪天我给你看了我画的画就知道了。”笑完,山雪接着说,“你去休息,吃些东西,我来写,我把诗的历史整理下。”
新生们走在刮着风的水泥道,外面的路灯到了篮球场真亮,一阵阵花香也飘了过来,是桂花的香气,学校广播里不是唱着流行音乐,而是唱着刘三姐的山歌。南鸿没有心思欣赏这些,他头脑里全是山雪,想着她的名字,南鸿好喜欢山,也好喜欢雪,山就是他的家乡,而雪是那样的洁白,就像山歌那样动人。南鸿又想着,开学来不是就立志了吗?修身,治家,平天下,先要修身,男儿应该有大志,怎么能被这所缠住脚步,不是开学还想着毕业要进K国的投资银行,要操纵几十个亿的资金么?想着这些,南鸿,渐渐地去忘记山雪,吃完饭后约了几个同学一起打球。刚打完篮球,抱着球朝寝室走时,山雪从后面走过来,赶到我前面,递了一张纸条到我手中:“感谢你今天写的那首诗,我好喜欢这首诗,真希望你这是写给我的。“望着山雪离去的背影,南鸿真想这样永远看着山雪的背影。
军训一天一天过去,社团的宣传报和诗词都是南鸿写的,南鸿写得一手好自,南鸿的父亲本来有绘画天赋的,但后因没钱培养,也只能自学,十八罗汉画得活灵活现。南鸿的一手好字和画画的天赋大概遗传自他的父亲。每天,南鸿写完,山雪就接着在后面写诗人的介绍,诗歌背景的介绍。弄完诗歌后,山雪拉着南鸿东转西转,时而要南鸿唱歌给她听,时而拉着南鸿手舞足蹈的,山雪很喜欢南鸿唱英文歌,喜欢听着柔情的歌入睡。
“你知道吗?我用这支录音笔把你的声音录下来了,每天听着才能睡着,这声音和那张画简直就成了活的你。“
爱因斯坦说,在火柱上拷打一天如同一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年似乎一天。南鸿真想时间慢点,社团的任务多点,真想每天这样拉着山雪转,无论去哪里,无论时间是否是拿来学习了,这样唱着歌,胡乱跳着,胡乱说着。可是,唐老鸭又出现在了南鸿的生活中说着:你们别这么没志气,现在是你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吗?学习才是正路。
“你把这些录音都删掉,我不是那个男孩,再说我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南鸿想起唐老鸭,沉思了半晌说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