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去那个神秘的国度——雪域瞧瞧的,然而,在近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已无法再如当初那般若无其事的独自离去,留下的只是与君心雪两年的赌约,君心雪赌她两年之内一定会去雪域找她。
即便慕如辰再怎么不喜欢这扰人的纷争,也只想与洛风共同面对,呆在有他的地方。在这里,你最好的朋友,你最亲的亲人,随时都可能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分不清敌我,所以,她已不放心那个强势顽劣却也孤独寂寞的少年去独自承担。究竟是为哪般,无人能解,只是每一个人都疯了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费尽心思的谋划着。一如她的亲身母亲,如她的身世,暂且不说是为了掩饰什么,但能让一个母亲狠下心来丧失理性的要将自己的女儿赶尽杀绝的,必定不会是能轻易解决之事。
慕如辰想到这儿,轻轻的展开手中的画轴,里面的女子与她极其相似,有那么一会儿,她也几乎会认为是自己,但想到了皇上和蓝妃的话,看到了画轴中的题字后,才肯定了画中女子的真实身份——正是她的生母西域长公主郝羽。
这幅画轴,是在得知了司徒无痕的真实身份后,前日,在那片满是醉蝶花海的废弃宫苑中,无意间发现的,而这座与太子府相邻的宫苑,是当年还是七皇子的洛珏然所有,落珏凌登基,授予了其封号后还未还得及撤离皇宫就离奇失踪了,消失的时间与郝羽病逝传出的消息前后相隔不过半来月。当年甚至有传言是洛珏凌为绝后患而耍的手段,一度引起过朝廷的动荡。如今瞧来,把这看成一出为情所困的戏码也未尝不可。否则,洛珏凌唯一一次见得了郝羽未经易容的真颜而留下的画卷不见后就不会在这座废苑中寻得。
这里是她母亲生活过,也厌倦了的地方,只是,慕如辰不明白,郝羽在好不容易离开了王朝皇室,为何又要代替雪璃公主嫁入图兰,从一个泥潭进入另一个泥潭。如果单单只是为了皇后的位置,从洛珏凌对她的情谊中,她照样可以,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折。仅仅只是为了成全雪璃公主与慕严吗?似乎又说不通。可以肯定的是,在郝羽离开王朝后,同她齐名的雪璃公主建立了不同寻常的关系,那是一种可以生死互替的姐妹情结。只是,以后,这其中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切又峰回路转,演绎成一场血雨腥风的杀戮?
离宫的郝羽,失踪的洛珏然,和亲图兰的雪璃,离奇中毒的郁尚天,多年纵横商界的淳于家,还有当年还是玄冥少主冷亦群的慕严,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有着怎样的关联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但要揭开、理清当今的局,就必须要得出二十几年纠葛的真相。
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到慕如辰都以为是幻觉,她真的从来不是伤春悲秋之人,到了这里,似乎顾虑多了,连性子也有了细微的变化,至少从前,她从不会有这种无力的叹息,她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坚持多久,倒不是因为累了,疲了,怕了,而实在是那种不可预期的结局会太出人意料。
也难怪每一个都要她离开,青鸾是,君心雪是,瑞挪是,伊若姐姐和城轩哥哥也是……
夜晚的风徐徐吹来,让慕如辰清醒了不少,轻轻摇了摇头,甩去了脑中的千万般思绪,执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仰而尽。淡淡的笑意在唇畔氤氲开来,今日是伊若姐姐和城轩哥哥成婚大喜之日,面对这两个极度维护自己如亲人般的兄长和姐姐,慕如辰心间是感激的,只是,这次,她却不能顺应他们的安排,没有出现在他们的婚礼上,只是让素影带去那株天山雪莲当作贺礼。远远的祝福着他们:永远幸福快乐着!
抬眸间,有一个暗红的身影自不远处闪过,快如鬼魅,夜色里,看不清面容,但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回首微笑,慕如辰感觉到周围空气里瞬间凝固的杀气,她很清楚冷冽接下来要做什么,连忙阻止,抬手接住了前方传来的东西。
只是一张谈得上精致的邀请函,但形式又过于简单,区别于正式的,整张函上只有随意潇洒的五个字,城东,竹林坊。
城东,竹林坊。
“是你?”慕如辰看向眼前的人,虽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也免不了有些吃惊。
迎着一室的清辉,一袭胜火红衣,红到极致的妖娆,墨色长发和黑缎般耀眼,完美无缺的容颜仿佛凝聚了天地间的精华,令日月也黯然失色,已经超越了性别的定论,犹如九天谪仙,勾唇一笑间,却又偏偏狂妄邪肆,是夜无觞,王朝四大家之一的夜家二少。
慕如辰记得上次见他是在苏逸遥的婚宴上,在苏家花园偶然相遇间,才听得洛风提及知晓了他的身份。即便只是相近的见过一面,不过,如他一般的人,纵使是远观,望一眼怕也是极难忘却的,不为其他,只是纯粹的欣赏那天人般的仙姿妙容。
略微晃了晃神,稍稍打量了一下布局雅致的竹林坊,瞧了眼夜无觞,他暂时没有开口的打算。也就只是静静的坐于桌旁,轻抿一口盏中茶,眸中闪过欣喜,竟是上好的泉葚,忍不住叹了一声,“好茶!”
这泉葚本是茶中极品,在宫中也难得品尝,想不到夜无觞竟用此来待客。
“既是夜半相邀,自然是要好茶相待了。”夜无觞随意斜靠着坐在慕如辰对面,勾唇一笑,尽是邪魅,拿起茶盅,慢慢的品尝。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则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慕如辰,兴味盎然。他本是太无聊,随意去闯闯皇宫,顺便探些于夜家有用的秘密消息,却不想这几日倒是几次三番在皇宫最高的塔楼处见她独自一人夜半赏景,好几次欲要接近,都被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无声的阻止,那人的身手绝对在他之上,整个江湖怕也无几人能敌,他惊诧之余才会出此之策。
“今日来此,你该不会是与我品茶论心情的吧。”忽略掉夜无觞眼眸中的戏谑,慕如辰轻笑。皇宫虽是戒备森严,可是如冷冽、夜无觞那般的高手,还不是如履平地般来去自由,今日这般巧,看来前几日秘密穿梭于皇宫的人必是他无疑。
“当然。”夜无觞狭长的眼眸依旧魅惑流转,身形轻移,与慕如辰几乎贴在一起的脸上荡着促狭的笑意,“夜半相邀还能所为何事?”
慕如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这样一张欺世惑人的脸,再加上夜无觞时刻散发着的邪魅气息,觉得有眩晕的感觉,心里哀叹,美色当前,果然会让人神志不清啊!
良久,慕如辰才浅笑,悠悠的嗓音如清风般轻柔,带着十二分的驾定,“你邀我来的目的,恐怕不是我慕如辰吧。”她自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夜无觞此举是对她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