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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中国最早的起义军女领袖——吕母

在山东日照市境内的奎山西麓有一条河,名为崮河。在崮河岸边有一座土筑的点将台,称之为“吕母崮”。它是我国第一个农民起义军女领袖的纪念地。

吕母,生辰年月不详,姓名无记载,山东琅邪郡海曲县(今日照市)人。丈夫姓吕,早年病逝,生有一子,名育,人称她为吕母。吕家乃当地富户,文字记载为:“家素富,赀金数百万”。吕育是个读书人,长大以后做了个专管治安的乡官——游徼。吕育在母亲的管教下,为人正直厚道,不欺压百姓,很得当地群众的认同。

公元9年,野心家王莽篡政,将刘汉王朝改为新朝以后,由于他的倒行逆施,野蛮掠夺,各种矛盾激化,社会动荡不安,世道大乱。有文字记述“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反抗王莽暴政的农民起义,此伏彼起,斗争的星火大有燎原之势。新朝天风元年(14),吕育因为没有按着县宰的苛政,去惩罚那些交不起捐税的劳苦大众,竟被县宰残忍地杀害。吕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悲痛万分。乡亲们见吕育无辜被杀,也都为之鸣冤叫屈,愤愤不平,一时间民怨沸腾,大家议论说:“这县宰为了肥私,连小官吏都可以随便宰杀,老百姓还有什么活头?”吕母听了乡亲们的议论,便停止了哭泣,开始认真思考。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亲手杀了那县宰,为儿子报仇雪恨。继而想到了那些挣扎在饥寒交迫和暴政高压下广大百姓。从大家的议论中,她敏锐意识到,反叛朝廷官府已是众之所求。只是群龙无首,没有人站出来做大家的领头人。在这沉重的思考中,她反复诘问自己:“你与官府有啥杀子大恨,难道不可以挺身而出吗?”而她,一个大半辈子都没有进过县城的农家女人,在这样重大而严肃的问题面前,难以作出决定。可这个问题却在她的脑子里萦绕盘旋,挥之不去。她很痛苦,一为儿子的惨死,二为广大群众的苦难没有尽头。因此,她茶饭不思,彻夜不眠。

终于有一天,她想通了,并勇敢地作出了决定:她要带领群众起义闹事,把县宰和王莽的统治,搅他个七零八落,为儿子报仇,为乡亲们找个活路。接着,她又考虑了一些细节:首先联络几个有志造反的勇敢之人,说明自己的打算,他们的思想一致了,再去影响号召别人。由少到多,由多成众,众志成城。到那时,就可以“揭竿而起”了。

为了联络几个肯于带头的人,她用自己的家产开办了一爿酒店,招牌醒目,物美价廉,她只为招揽有志之士,无意赚钱。酒店还购置了不少刀剑,无偿赠给那些她看好的青年。一些贫苦农民无力买酒,吕母便爽快招呼他们:“有钱喝酒,没有钱也不能馋着,先喝个够,欠下的酒钱我不记账,愿还就还,不还也就算了。”如此一来酒店很快红火,但却很少发现喝了酒不付钱的人。吕母感慨他们的人品,更同情那些没钱喝酒的贫困农民,便拿出家中粮食衣物,赈济他们。没用多长时间,好施乐善的“海曲吕母”便名扬遐迩,众人佩服。于是便经常有人结集在她家门前,问他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吕母见了,心中非常高兴,便热情地对大家说:“你们对我太好了,让我这失去儿子的孤寡老太婆感激万分。我自己没什么事麻烦你们,倒有一件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去做?”说完,诚恳地望着大家。众人忙问:“什么事啊,快说吧。不管什么事,我们都愿意去做。”吕母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说:“奎山脚下的那条小河,已经积了许多淤泥,河床需要清理拓宽一下,把挖出来的泥堆积到河岸,我有用处。”大家听后,二话没说,便纷纷回家去拿工具,然回到河边干了起来。很快,河床宽了,河水清了,岸上的泥土堆积得很高,形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土台,当地人们称它为“崮”。原来这是吕母准备领导大家起义的点将台。

三年后,吕母的万贯家财消耗尽了,她的生活也很贫困。乡亲们见了她那衣食窘迫的样子,便反过来接济她。到了这一年的中秋节,众人凑了不少银两衣物要偿还吕母。吕母见了,流着眼泪对大家说:“你们大家如此关怀支持我,太使我感动了。可我孤单一人,对于钱财物品已无任何奢求。大家知道,令我最为难过的不是生活上的苦难,而是县宰冤杀了我的儿子,使我痛苦不堪。我已对儿子多次发誓,一定要为他报仇雪恨,亲手杀了县宰,用他的头颅祭奠我儿的亡灵。大家如果愿意帮我,就请在这方面助我一臂之力吧。”众人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个年轻人高声说:“吕氏伯母,我自幼喜欢刀剑,可自己无力购买,后来是您开酒店时赠给我了,我已经苦苦练习了三年刀剑功夫,现在不只应用自如,而且很难找到对手了。我这一身功夫不能白练,要用在为民除害、推翻王莽暴政上。只要您肯出头率众起事,我愿意头一个报名。”他这一番话,立刻在人群中引起了强烈反响,不少得到过吕母赠与刀剑的年轻人都振臂高呼:“算上我一个。”一些年龄较大的汉子也随之附和说:“是啊,这天灾和暴政的压迫,已经使我们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与其被他们欺压而死,还不如和他们拼个死活。”就这样,一支农民起义大军眼看就形成了。吕母很善于审时度势,就着众人的高昂情绪,立即紧束衣袖裤管、头裹毛巾,精神抖擞地高声对大家说:“乡亲们说得好,与其被县宰那样的昏官欺压而死,不如我们自己拿起刀剑先把他们宰了。如果大家同意,我愿意带领你们学习当年的陈涉、吴广,起义!。”她把“起义”两个字提到了高八度,响亮而有力。大家正在发愁群龙无首,听她这么一说,情绪更为高涨,随后便是“吕妈妈,我们拥护你,愿意听从你的指挥。怎么办?你就下令吧”的求战声。

这时的吕母心情也很激动。虽然她在少时也读过一些书,寡居后,在和独子相依为命中还学到了不少持家处世、掌门立户的本领,但要率领众人舞刀弄枪与官兵相斗,她没有一点路数。可她恨王莽、恨县宰、恨暴政、恨欺压。这太多的佷,使得她忘记了所有顾忌。她决心迎难而上,当一当这愤怒民众的领头人。于是,她招呼大家登上了奎山西麓河边的“崮”,先领着大家祭拜了上天,祷告说:“苍天在上,民妇吕氏胸怀杀子大恨,誓与王莽暴政和一切贪官污吏不共戴天,愿与众乡亲一起,拿起刀剑,直捣官府,与他们拼个死活。我虽无才,但有恒心,故自拜‘将军’,在今后的斗争中,一定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和起义的兄弟们,同生死共患难,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祈盼苍天保佑。”然后,便开始点兵遣将,整顿编制,确定攻击方向。还推选了一位有点文化的中年人做军师,拟定了众人都得遵守的纪律,其中也写进了类似刘邦进驻咸阳之前的“约法三章”,杀人、淫女、盗拿等严惩不赦。

新朝天风四年(公元17年)秋,一支三千人的起义大军,在吕母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奔向了海曲县城。这支被深仇大恨武装起来的农民队伍,手握刀剑,一开始便与官兵短兵相接,杀声震天。他们表现得异常英勇,个个冲锋在前。吕母更不肯示弱,一面带领大家冲杀,一面高喊口号鼓舞士卒。当时,她像一头发了疯的猛虎,势不可挡。经过一天的激战,起义军终于在傍晚攻下了县城,生俘了县宰,其余官兵纷纷投降。县衙里的小官吏们,心里也都痛恨县宰的昏庸无道,但怕他死不了日后报复,便跪求吕母饶他一命。吕母早已看透了他们的心思,严正说道:“就是这个县宰,残忍地杀死了我的儿子吕育,理由是吕育不肯逼迫贫苦百姓缴纳苛捐杂税。他一贯滥杀无辜,冤死在他手中的不只我儿一人,许多人都对他恨之入骨。现在被我们活捉了,我难道不应当替那些冤死的灵魂和他们的妻儿父母报仇吗?”那些小官吏们见县宰生还无望,便都默不作声。等得不耐烦的起义官兵,督促说:“吕将军,别再耽误时间了,下斩首令吧。”随着吕母的一声“斩”,那县宰即刻身首异处,人们见状,欢呼雀跃,当中也包括那些小官吏。

吕母领导的起义军首战告捷,她的名声大振。老百姓受到鼓舞,官府受到震动。琅邪郡守得知消息后,便发兵赶赴海曲镇压。吕母在大军压境,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沉着冷静,俨然一位老练的军事将领。首先召集紧急会议,商议对策。她的意见是:面对强敌,不宜硬拼,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休整等待,伺机再战。参加会议的,说是各级军官,其实,几天前他们还是憨厚老实的农民,具有天赋的驯顺。听了吕母的意见后,觉得可行,便一致高声赞同。很快,这支几千人的起义大军,便秩序井然地分乘多艘船只,顺崮河南下,无船可乘的士兵,便沿岸徒步南行。他们很快占领了一座岛屿,便在这里安营扎寨驻了下来。岛上没有住户,但有不少渔民搭建的临时窝棚。棚内还储存有粮油菜蔬,解决了起义军的吃喝问题。但他们有言在先,秋毫不犯。吃了渔民储备的东西,照价付钱。此举,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热情称赞。这里的渔民,也和他们一样,由于王莽王朝的穷兵黩武,过重盘剥,生活同样苦不堪言。听说岛上的军队专门与朝廷作对,便纷纷前来投靠。不到一年时间起义军便扩大到万人。人多了,需要的粮饷也多了。吕母便带领大家一面操练作战本领,一面开荒种田、下海捕鱼,勤劳节俭,自力更生,队伍更加生机勃勃。

在吕母的指挥下,起义军与朝廷官兵展开了灵活巧妙的斗争。他们有时活动在海上,有时结集到农村,飘忽不定,若隐若现。只要瞄准了机会,便要狠狠打上一仗。弄得朝廷官兵顾头顾不了尾,一直打不开被动局面。这就有效地动摇了封建官僚的专制统治,也动摇了王莽新朝。

王莽坐不住了,但他知道靠重兵镇压已经无效。无奈中,便使出了“软”的一套,派出使者到起义军中安抚劝说,企图涣散人心、瓦解队伍,从而孤立吕母,然后再一网打尽。哪知起义军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真心拥戴吕母,誓死与朝廷斗争到底,最终“使者”失败而退。

天风五年(18)由于丧子的打击、领导起义和战斗中的过度辛劳,这位农家出身的普通女人——威风凛凛的吕母,身体渐渐衰弱,以致患了不治之症,不久便撒手人寰。

起义军失去了一位淳朴、善良、嫉恶如仇、英勇善战的女领袖,万人悲痛大哭。她在弥留之际一再嘱咐大家,千万不要因为她的去世而放松斗志,要不断壮大队伍与其他起义军一起,共同打击反动的封建势力,不获全胜,决不收兵。起义军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把她埋葬以后,又重返陆地,大多数加入了琅邪人樊崇领导的赤眉军,少数人分别到了其他起义队伍之中。以更加高昂的斗志打击敌人。

赤眉军增加了吕母所领导的这支生力军,势力更大,战斗力更强,声望更高,由山东境内逐步走向了苏北、皖北、河北、河南等地,主动作战,连连打击封建的反动武装。一时间,这些地方成了赤眉军的天下,穷苦百姓看到了光明。

吕母的起义,拉开了西汉末年农民大起义的序幕,具有农民革命的开创之功。在反对封建的斗争史上,留下了显赫名声。

最终,王莽暴政被推翻,历史进入了东汉光武中兴的新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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