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老者站在麒麟下,手里拿着一把大如拖把的毛笔不停地给麒麟上色。老者背对着两人,一席牙色披风微微荡起,披风中七彩的墨点随意地铺洒在中间位置,看似随意,可颜色的搭配却很是自然。七彩墨点中间用黑色墨汁写着三个大字:不良人。
毛笔字虽然飘逸苍劲,颇具古风,但是字体圆润藏锋,看上去也隐隐有一丝可爱。
江麒和黎叔从旁边的门进来,看见龙熹两人愣了一下。龙熹脸上略显尴尬。胖子抢先上去说:“江小兄弟,你看着颜料都流到我们那去了。”说着指指龙熹的鞋子。
江麒看着倒地的垃圾桶便都明白,示意两人跟着他。四人一行走到麒麟底下。眼见中年男子正全神贯注地挥舞着毛笔。江麟说道:“道尊大人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新的材料我们准备了一些,希望您能去看看。”
只见男子转过身来,老者约莫六十岁左右,身材魁梧,剑眉星目,神情俊朗。方形脸刚正不阿,面部轮廓分明。一脸花白的络腮胡十分帅气,显得下巴有些瘦削。若不是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看上去应该不超过五十岁。道士发髻盘好,三缕蓝色发丝如小辫般,分别从两边太阳穴与头顶一齐扎在脑后。看上去仙气缥缈。
白色绷带缠住男子的腰腹,上身的肌肉凸起可见。手臂上缠满黄色绷带,绷带上都用红色墨汁写着符文。白色的灯笼裤上有两个黑色的“道”字,看上去有些时尚。鞋子只是普通的道鞋,这里很多地方都被颜料沾染。不良人身上却依旧整洁如初。
在这水晶宫中,光是看着那些蓝色的水晶就引起几人的阵阵寒意,可不良人就那么上身赤果果的,并不觉冷。
“这家伙那么老了还是非主流!”胖子看着那三缕蓝色头发想。
“这家伙看上去很像神仙啊。”龙熹想。
“千万不要找我又要什么材料了。”江麒想。
“我的作品基本已经完成。谢谢你,江麒少爷。”不良人对着江麒说。
“对了,这两位是你的朋友?”不良人问。
“是,是,两位都各有所长。”江麒答。
“正好,既然来了,看看我的作品如何?作为一名艺术家,能与他人分享快乐是无比的荣耀!”不良人抖了抖披风,向几人发出邀请。
“我看还是算……”江麒最怕遇见不良人邀请自己看艺术品。刚刚想说算了,就被黎叔拦了下来。
“怎么?陶冶情操这种事情,当然是一起才好。”不良人说着便引着几人往里走去。
其实除了江麒和黎叔,胖子和龙熹还是蛮感兴趣的。几人走到别墅的最里面,来到陈列不良人作品的房间,此时几人才看见,江麒的佣人们正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面搬着各种材料。
“这个我最喜欢。”不良人走到一副有一人多高的画面前。画用的是漫画手法,抹上了油画用的颜料后,显得不伦不类。那肥厚的嘴唇,夸张的头部比例,几人都觉得画中人物似曾相似。
不良人说:“看,这就是当时给江少爷画的画像。”
江麒默默地将头低了下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现在他很想弄死不良人,这幅画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胖子和龙熹看着不良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住窃笑。黎叔赶忙打圆场,让几人看其他的作品。不得不说,不良人的艺术造诣很高,但是他的发挥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好坏随缘。
里面一半以上的作品都不如一个小学生做的,另一半又好得出奇。比如龙熹一行走过一面墙时,墙上镶嵌着一堵墙的鱼缸,鱼缸之中一群群金红色的金鱼追逐打闹,样子栩栩如生。
水底水草绿油油的,五色的雨花石铺在底下,形成一幅色彩鲜明的画面,但奇怪的是里面任何生物都静止不动。连水面上的水纹都仿佛被凝固一般。
龙熹走进瞧了瞧才发现缸里面竟然不是水,龙熹拉着胖子看了半天,一直想不通。
“不用看了,鱼缸里面的都是画而已。”不良人说,这可是他相当满意的一幅作品。
“画?”龙熹和胖子更加不明白了。
“没错,就是画,用透明的树脂一层层浇上去,颜色叠加起来,只要画的够好,便和真的一样,而且很有层次感哟。”不良人坏笑地看着已经被惊呆的两人。
果然画中从细节上看,才能够发现一点点差异。里面的层次会有细微的错落。总体上看基本没有差别。鱼缸中所有生物就像被封印在里面一样。
“艺术,真是艺术啊。”胖子发出由衷的感叹。
不良人点了点头,骄傲的神色中说不出的开心。不良人最喜爱的便是艺术。否则也不会管江麒要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材料了。这个鱼缸可以说是杰作之中的杰作。即使江麒再讨厌他,对这件作品也无可挑剔。
不良人其他的艺术品则不忍直视,比如用马桶圈围成的隧道,蝙蝠翅膀粘成的风景画等等。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折腾,龙熹几人终于看完了艺术展品。所有人都觉得像被抽干似的,不良人的有些艺术品确实让人倒胃口。
“贫道觉得还需要十万颗绿色玛瑙。”晚餐时不良人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江麒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就连最木讷的龙熹,听见这话都知道江麒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其实,这次是想让不良道尊您帮个小忙。”黎叔慢慢悠悠地说。
“哦?还有什么忙是贫道可以帮忙的?”不良人说,经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不良人已经和胖子有些亲近,两人都属于正常人中的异类,越聊越投机,一时间臭味相投。
黎叔拿出山河图说:“这上面记载的都是些风水宝穴,这位汪兄弟可是探墓的高手,龙小兄弟是苗乡采野中的后起之秀,两人合作一定会有好的收获。不良道尊您这样一位艺术家,肯定对华夏古艺术感兴趣。
一来是让大家合作合作,各取所长。二来是我们万雄也需要些珍稀药材,研究出来治疗疑难杂症。怎么说也是功不可没,积得无量恩德。”黎叔说着仔细观察着几人。
胖子自然是铁定要去,龙熹一想到三叔,虽然不情愿,可是也非去不可。倒是这不良道尊听完后一脸深沉并未表态,只是一直盯着那山河图。
“真是艺术啊。”不良人看着山河图上淡淡地雾气说。
“嘿,我说老哥哥,要不咱们走一趟,古墓里面宝贝可多着咧,艺术造诣高得很。”胖子劝道。
“不,不,我这老骨头,去了也是给你们添乱,画画符,写写咒啥的勉强。这耗体力的活可让你们年轻人来。”不良人推辞道,眼里还是紧紧盯着山河图。
龙熹和胖子看着他那一身肌肉背后冷汗直冒,要是凭拳头打起来,不良人那一身腱子肉看得都渗人。虽然龙熹已经被太岁强化过,身上肌肉比以前鼓胀了不少。可跟眼前这道士比起来,还是要弱上一截。
黎叔看着不良人说:“不良道尊,您可真的务必要去一趟,那墓里面说不定就有比这山河图更艺术的东西。”黎叔说完快速将山河图收回衣服里。桌子上的雾气迅速消散,仿佛那个位置什么都没出现过。
不良人怔了怔,摸着胡子思索起来。胖子在边上用尽全力地诱惑着不良人,拍着胸脯保证到:“要说盗墓,我称第一,江湖上怕是没有人敢称第二。看你老兄这个样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多个人多搭把手嘛,了不起那些艺术性高的给你,值钱的给小兄弟,我只要能盗了那个墓就心满意足啦。”
胖子说完碰了碰龙熹,龙熹只是沉着气不说话。脸上有些愠色,本来这墓穴他就再也不想去了,无奈现在也只能继续拼命。龙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希望蛊虫早日孵化出来。
不良人这才仔细看了看龙熹。龙熹额上的疤痕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不良人看着那股力量,脸上有一丝鄙夷之色,好像有有些厌恶,最后竟然转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
“小兄弟你要去吗?”不良人问道,龙熹点了点头。
“这位小兄弟从小在苗乡长大,认识多种草药。探险经验也足,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黎叔在一旁赞美到。
“好吧,真正的艺术总是要有些牺牲的嘛。”不良人说。
江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良人就这么轻易地被说服了?自己暂时不用受折磨了。”
“贫道的安全可就拜托给二位了,正式介绍下,我叫不良人,他们给面子的称声不良道尊,其实本名就是称号。”不良人捋了捋胡子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名字,一看就是个老非主流!”龙熹和胖子想。
“那我便帮几位准备下,几位都是万雄的贵宾,冥器什么的我们不感兴趣,要是遇见些稀有药材,还望各位多照顾下。”黎叔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卡。
“这里是一百万,各位探墓总是要准备些东西。万雄制药作为各位的朋友,支持总是要有的,希望各位不要拒绝。”黎叔说。
龙熹盯着那张卡,眼睛都已看直,尽量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若无其事地向四周看看。
胖子倒是一把拿起卡,对于这点钱他倒是不在意,不过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当然不能客气。
“好好好,这事确实是含糊不得,我来安排你们就放心好啦。”胖子说完将卡揣在兜里。那小人得志的神情确实讨打,虽然相处的时间短,可胖子却爱上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