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笙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寒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扁正梁低声道：“马帮主，请移步说话。”说完他自己先退后几步。
马俊笙面无表情的跟上他，后面刘伯阳预感到事情不妙，猛然也跟着走了上来，扁正梁看他一眼，想让他退回去，可马俊笙不耐烦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别磨磨唧唧的！我女儿情况到底怎么样？！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
扁正梁只好只对着马俊笙和刘伯阳两个人，低声说道：“马帮主，您先消消火，恕我冒昧，这个时候您心急也是没用的！目前情况是这样，令千金背上的三颗子弹虽然全部取了出来，其中有两颗是打进肉里，并没有伤到关键器脏，可另外那颗却擦伤了她背部脊椎的神经中枢，所以……所以就算她能活下来的话，也会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扁正梁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刘伯阳马俊笙二人的表情！
果然马俊笙一听这话立马就炸了，心里放佛被生生剜下一块儿肉！他再也顾不得G市第一大帮帮主的威严，很失态的一把揪住扁正梁的领子，颤抖着声音怒道：“你说什么？！”
扁正梁头皮都吓麻了，心中叫苦不迭，张皇的两手握住马俊笙钢爪一般的手掌求饶道：“马帮主……马帮主您消消火儿……您消消气……！”
自从扁正梁那句话说出来的一刻，刘伯阳眼前倏然产生幻觉，仿佛有道晴天霹雳毫不留情的狠狠劈在他身上！让他瞬间酸涌滔天，浑身僵麻不能动！
刘伯阳只感觉两耳嗡嗡作响，灵魂脱壳一般，全身每一根神经都被一只大手冷冷攫紧！心中一下子结满霜冰，两拳蓦然握起，木然杵在原地。
后面李万豪任啸天以及包括白玥徐鑫在内的龙帮堂主们，一看马俊笙闪电动手了，一个个立马都想冲上来问清楚咋回事儿，可忽然马俊笙目眦俱裂的碾牙往后一推手，吼骂道：“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一个也别上来！”
众人一听他这声音直接愣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戴眼睛的医生说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让帮主的嗓子都沙哑了？
很明显马俊笙此番是动了雷霆震怒！那些帮主小弟们一个个就算再满腹猜疑，都不敢轻举妄动了，果断退回去。
马俊笙眯着眼睛冷冷盯着扁正梁看了一会儿，又撇头看看紧闭的手术室门，被他掐的快要窒息的扁正梁痛苦的望着他，忽然马俊笙慢慢的松开了手，顿时扁正梁就涨红着脸憋屈的剧咳了几声。
“你给我说清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马俊笙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的问。
扁正梁这下可算吃一堑长一智了，有话赶紧说完，再唯唯诺诺的还指不定被他怎么折磨死！
“马帮主，我刚才已经说了，令千金福大命大，三颗子弹没有一颗是直接致命的，也还好这三位小伙子送来的及时，所以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可惜那颗子弹擦伤的是她脊椎的某处神经中枢。根据现在观察到的情况而言，她醒来之后，比较差的情况，就是……就是……会成为植物人……”
扁正梁说到这里，马俊笙红目圆睁！刘伯阳浑身绷紧，面色惨变！
不知为何，站在后面明明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的马可儿，彷佛是与姐姐心有灵犀的缘故，竟然也豁然抬起头，震惊绝望的望着扁正梁！
“你……你给我把话说完！比较好的情况又是什么！！”马俊笙颤抖着声音问！
扁正梁咬牙说道：“比较好的情况，就是令千金还会拥有意识，只不过她的记忆之类都会减退，还有可能出现断层和真空！”
“她会失忆？”刘伯阳抑制不住的追问道。心里恨骂，真妈个逼的鸡-巴扯！这种电视上的糟烂桥段竟然真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刘伯阳真恨不能把自己碎尸万段大卸八块！如果不是自己，那个天使般的女孩儿也会落得这种下场？是自己毁了她！
可只听扁正梁低声道：“不……可能情况比那还要严重！她醒来后，失忆是肯定的，最起码近几年接触到的人和事，都不会再记得了。可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令千金被伤到的神经是脊椎里的主神经，这条神经与大脑直接相连，它的受损，将会导致大脑损伤，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她的智力也会下降……”
刘伯阳打了一个冷战，呆立不动。
瞬间，马俊笙满脸的怒容都被身为人父的悲伤取代！
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竟然红了眼睛！他抑制不住的流下眼泪，噶着嗓子皱眉咬牙问道：“能下降到什么程度？”
这一刻的马俊笙，不再是马帮主，只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扁正梁低低叹了一口气，道：“情况乐观的话，大概会有八九岁左右的智力水平……”
马俊笙抹了一把眼泪，只感觉晕头转向，跌退几步差点晕倒，白玥不知何时走了上来，一把搀住他，红着眼睛劝道：“帮主，您要挺住啊！”
刘伯阳也红了眼睛，但是他向来是哭都不哭出声的，双拳紧攥，傻了一样，心里更加酸涌滔天！刘伯阳！你真他-妈该死！真他-妈该千刀万剐！为什么被毙的人不是你！！你这样的傻-逼万死都不足以赎你罪！！
刘伯阳沙着嗓子，宛如木头人一般麻木的问道：“那她还能救好吗？”
扁正梁看着这个哀伤的少年，心有不忍道：“你是说完全恢复吗？”
刘伯阳点点头，两颗眼泪滑落下来。
“能！”扁正梁违心的说了一句，“只要好好调养，让她平心静气，随着身体的慢慢复原，智力和记忆应该还会慢慢恢复的！”
刘伯阳苦涩的笑了，可是是流着眼泪笑的，他想咬牙，可是上下两排牙齿咯咯打颤咬不起来，他听出来了，扁正梁这是怕他绝望，在劝他呢！妮子到底能不能恢复，根本就是个未知数！
他脑海里倏然回现起临来时，马晓玉柔柔弱弱的靠在他的怀里，拼着最后的执念，痴痴问他的那句话：“杨青帝……你说……好人……真的……会有……好……报么？”
刘伯阳的眼泪猛然汹涌而出。
老天爷，你这是要我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