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望望悲痛的心洛,急切道:“侧王妃,你先好好休息,你方才稍稍恢复身子骨,等你痊愈,绿翘自然会告诉你。”
“绿翘,快说。”心洛冷冷道,她片刻也不能等,她要知道原因。
眼见心洛骤冷的态度,绿翘心知非说不可,便凝视着心洛,娓娓道来,“侧王妃可曾知道你所中情毒被谁而下?”
心洛一听绿翘的话语,心下一凉,不敢往下想去,双手冰凉,死死的拽住绿翘的袖摆,美眸盈满恐惧的凄凉。
绿翘望望眼眸复杂的心洛,接着道:“不错,我想侧王妃已经猜到,情毒被瑾萱所下,瑾萱将情毒参杂在你平素喜爱的兰花熏香之中,无色无味的情毒你根本无从发现,但它却因为你的吸食而深种于你的体内。”
心洛一听绿翘的说辞,身体往后重重一跌,美眸泛起潋滟秋水,涟漪泛泛,心中的痛楚犹如剜心,双手渐渐放开绿翘,忍住眼眶中晃荡游移,摇摇欲坠的清泪。
良久,心洛才缓缓开口,“瑾萱有说为何么?”
绿翘凝视着心洛,到口的话被硬生生吞咽瑾肚里,只是慢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显得皱巴巴的信,递给悲痛欲绝的心洛。
心洛接过绿翘手中的信,泪眼朦胧,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小姐亲启”四个大字。
瑾萱会写字这并不奇怪,以前在心洛院中,闲来无事,她教过瑾萱识字,写字,但由于瑾萱风风火火,静不下心来的个性,她的字能写成这般,已属不错。
迫不及待的,心洛裁开信,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研读开来,即使瑾萱写的信中,错别字满篇,她亦懂得瑾萱要表达何种意思。
随着心洛一点一点往下看,原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现下更是惨白一片,情不自禁的,两行清泪终究缓缓滑下,流入樱唇,咸咸的味道,就如同瑾萱告诉她的事实一般,苦涩沁人。
呵,她不仅是爹爹手中的棋子,还是爹爹认定的死棋,兰花熏香之中的情毒是她大婚第二日,瑾萱回瑾侯府给她取惯用的兰花熏香时,爹爹用瑾萱的家人做要挟,让她放入其中的,这叫她情何以堪,自己的爹爹竟用这种方式送女儿赴黄泉。
绿翘一见心洛伤心欲绝的模样,关心道:“侧王妃,你先好好歇息罢,你这身子骨不能这样情绪激动。”
心洛透过朦胧泪光,看看绿翘,幽幽道:“绿翘,你先出去吧,现下不需要伺候。”
绿翘原本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眼中,忧心忡忡,但最终静静的走出房间,侧王妃需要安静的空间。
月影婆娑,银辉淡淡。
蔽月亭,淡粉帷幔,飘飘扬扬,似霓如裳,渺如仙伦。
亭中,一袭紫衣女子,静静凝望杯中已冰凉的兰花茶,美眸之中,有着点点愁绪,漾漾思慕。
这凌波府中,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已如无物一般入不了眼;萦萦飘飘的夏日香气,亦进不了心,仅是静静的睹物思人。
兰花茶是公子的最爱,呵,公子,公子就人如其名,兮若轻云之蔽月,是他如云轻,她抓不住么?紫凝泯唇苦笑,情绕愁长。
轻轻端起沁凉的兰花茶,轻啜一口,苦涩的滋味充斥唇齿之间,情之滋味,亦如这茶般,香飘四溢,却苦涩入喉。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紫凝定定凝睇,冷月浩银。半晌,回不过神来。
“小姐,时辰不早,该歇息了。”紫凝贴身婢女雪儿轻叹一声,轻轻掀起薄纱帷幔,走入蔽月亭,小姐对蔽月公子的痴情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动容,蔽月公子一语,原本叫摘月亭改名蔽月亭,蔽月公子爱饮兰花冲泡之茶,这也成了小姐的最爱,就连云水门中的一切事物,不到万不得已,小姐也是半步不离的在亭中处理,爱如骨髓,大抵就如小姐这般了。
“雪儿,这儿不用伺候,你且先去休息罢。”紫凝头也不回,仍旧脉脉含情的仰望着冷月,它就如同他,清冷无声,甘霖共洒,即使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涯,遥不可及。
“小姐,夜已深。”雪儿微微蹙起峨眉,稍稍生气的拿过紫凝手中已凉透的兰花茶,毫不客气的向着亭外一泼,“蔽月公子今日定不会来此,小姐不要再等了。”
紫凝一听,纤细的身子微微一震,转过头,轻叹道:“雪儿,我稍后就去休息。”
“稍后,小姐每次都说稍后,但又有几次雪儿不是看小姐露宿蔽月亭呢?”雪儿嘟哝着红唇抱怨,语气中有着深深的心疼。
望望雪儿嘟哝着红唇,紫凝轻叹一口气,幽幽道:“好吧,我先回房休息,你也休息去罢。”
一听紫凝如此说来,雪儿立刻眉开眼笑,高兴道:“雪儿伺候小姐回房。”
紫凝凝视雪儿远远的大眼中,忽闪忽闪的真诚,最终微点蓁首,起身,率先撩纱走出蔽月亭,雪儿紧随其后,一路穿过凌波府绿树成荫,清香袅袅的中庭,走向紫凝后院的闺房。
眼见紫凝进入闺房,雪儿才心满意足的露出一抹会心甜笑,踏着月华清辉,享着幽幽雅香,哼着洛城小调,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紫凝推门踏入香闺,打燃火折子,点上桌上的蜡烛,然后向着秀塌款款走去,正欲宽衣入睡之际,一阵细微却快如闪电的声响,穿透木制轩窗,一飞而入。
轻轻一夹,凝纤白的指尖已多了一枚兰花镖,欣喜的春草,如九天而泻的银河之水,滔滔不绝,延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