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的内心总会在不经意间回归平静。离开了繁杂是非曲直的人潮之后,金尚智喜欢一个人,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坐在窗边,望着远逝的流星听着心爱的音乐,就会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活在自己的心中一样,而不是自己活在别人苟延残喘并窒息不已的世界里,无法脱离。
有人说她高傲,冷艳,也有人说她真性情,不做作。
金尚智离开BF娱乐经纪公司的大门,就独自一人走到了公交站上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呼吸着温热的晚风,吹起来的金黄色头发刮到了唇间,便用指尖轻轻地拨弄下来,夜色中迷离的眼神让她变得有些成熟的气质散发出来,实则她只有二十芳龄而已。
她慢慢地走上公交车的车厢,有很多陌生的男人都对她的美投来了欣赏的眼光,让她一度害羞地低垂着头。
公交车穿行在首尔陌生而熟悉的街头,望着车窗外远去的光影,金尚智便把一整天的烦恼忧愁都抛在了脑后,什么都不愿意在她的脑海中想起。
金尚智的家门前有一条长长的石头阶梯,全都是用坚硬的石头经过特殊工艺堆砌而成的,有几分像欧洲古城建筑的风格,紧紧地连通着外面无数条的民居巷道,成为了一条连通东西走向民居的枢纽。
这条石头阶梯,金尚智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每次踩在这样坚硬稳固的阶梯上,就会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踏实感,因为有一个人一直都在阶梯的一边在等待着她回家,给她嘘寒问暖,也承载了她过去很多的回忆。
金尚智的父亲金国志从阶梯旁边的栏杆上跳下来,已经年过半百的他身手依然矫健,动作反应都十分的灵敏。快步地走到了金尚智的面前,伸手接过她的背包就说:“宝贝女儿,你终于都回来啦?”
“路上有点塞车。”金尚智随口回答了一句。
“爸,其实你不用每天都在这里等我的,我现在已经是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了,你要多点休息,注意身体啊?”金尚智又补充了一句说。
金国志迎面一笑:“我的身体不知道多好,你忘了你爸我以前是当兵的啊?”
金尚智也无奈地笑笑:“没忘,真是拿你没办法。”
小的时候,金尚智每天放学回到这里,她的父亲也像现在这样坐在阶梯旁边的栏杆上等待着她,把她的背包从她的肩膀上拿下来,然后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回到屋子里面,没想到那些曾经的画面如今还在重现着,让金尚智的心里感到特别的温暖。
石头阶梯里发生的记忆,还有一段她至今都无法忘记的初恋。
那一年,她十七岁,还在上着高中,成为她初恋的那位男生是她的同桌,和她一样都是学习成绩非常好的学生,性格方面也与她合拍。那时候他们彼此都视对方为知己,一起探讨课题,一起吃饭,一起参加学校知识竞赛,放学回家的路上也是并排而行,用形影不离来形容也一点都不为过。
男生的家与金尚智的家是同一个方向。每次放学后男生都送她到石头阶梯脚下,看着她往石头阶梯上走去的时候,男生才转身离开。那个时候,他们彼此都还是单纯的知己的关系。
那一年的夏天,男生终于把他们之间隔着那层纸给捅破了,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给她送了一个布娃娃,在心脏狂跳的情况下向她告白了,而金尚智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天以后,他们都成了彼此的初恋对象,关系也自然地紧密了一些,但是在学校这样的公众场所里还是会有所顾忌,不会很明显地表露他们之间一些关系。
可是,这一段看似美好的初恋并没有维持多久。
那一年的平安夜,男生专门来到金尚智的家里找她。俩人都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坐在石头阶梯上,看着满天飞舞的零星小雪,口中呼出的气体立马液化成白雾状的水汽,他们的身体彼此都靠得非常近,像是在相互地取暖。
男生送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给她,并向她说了很多句圣诞节快乐。而她则高兴地斜靠在男生坚实的肩膀上,雪的碎末飘落在她的睫毛边上,慢慢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那时候天真地以为他们真的可以永远地在一起。
可是,平安夜过后,金尚智就再也找不到那位初恋的男生了,他教室里的桌子上一件物品都没有了,就连一封告别的信都没有,无论去哪里都找不到那位男生了,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
那段时间,金尚智因为这一件事情时常感到特别的难过,心情总是复杂而沉重,上课的时候也走神的厉害,有时候还偷偷地躲在角落里擦着眼泪,心里越痛就越容易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在十七岁那年,她真的是深深地爱上了那位男生,那一次短暂的初恋,一直到现在还是隐隐地忘不了他的模样。
从回忆中苏醒过来,金尚智已经被她的父亲金国志牵着手带到了自家的客厅里,把她的背包往沙发上一放,就冲着金尚智说:“赶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
金尚智一听到有饭吃,立马就笑了笑,说:“好的。”
当金尚智洗完手,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穿出来那套森林系的家居服走出客厅的时候,金国志已经从厨房里把饭菜端了出来,放在一张两旁都铺了精美垫子的矮桌上,跪坐在桌子的一边等待着她。
刚一落座,金国志就拼命地往金尚智小小的碗里盛着他精心熬制的靓汤,嘴巴在不停地念叨着她多喝点,多吃点之类的话语。看着金尚智的嘴巴里咀嚼着他烹煮的菜肴时,就会迫不及待地问她好不好吃,味道够不够之类的话语,有时还让金尚智评价一下他煮的菜。
而每次金尚智都会非常的捧场地说:“爸,你做的饭菜特别的好吃,与星际酒店里的大厨有得一拼。”
金国志每次听到金尚智对他的菜肴的评价,都会露出满满的笑容说:“多吃一点,多吃一点。”
金国志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喜欢喝一点小酒,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保持着这个习惯,虽然每次金尚智都劝他少喝点酒,注意好自己的身体。而他每次都是在表面上答应着金尚智,有时候虽然不在金尚智的面前喝,但背后就会偷偷地躲起来喝一点。
“宝贝,你先吃着,爸爸去拿一点小酒。”金国志突然站了起来对金尚智说。
金尚智的反应是,淡定地看了他两眼,然后带着些埋怨的语气说:“爸,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少喝点酒的吗?难道你忘了?”
金国志傻傻地笑了笑:“傻丫头,这酒能戒,心能灭吗?你不用太过担心我,你忘了你爸我以前是个兵啊?还是军官级别的兵啊!身体好着呢?”
金尚智望着金国志走进厨房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但愿如此吧。”
金国志拿了一瓶已经喝剩下一半的白酒回到了饭桌前,三杯过后,明显的感到有些醉意了,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地摇晃着,同时还不忘地夹菜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此时,金尚智睁大着眼睛望着他,语气有点迟疑地问:“爸,我妈她长什么样啊?漂亮吗?”
金尚智刚一说完,就听到了金国志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她给吓了一大跳,语气有些恼火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孩子家不需要知道太多。”
“为什么?为什么我每次问你关于我母亲的事情,你总是会装作这般的恼火,我今年都二十岁了,你始终都不告诉我母亲是谁?”金尚智反问着他。
“知道了又能怎样?她会回来你的身边吗?”
这一次金尚智伤心地流下了眼泪,依然抽泣着声音说:“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看到周遭的人都有母亲的疼爱是多么的羡慕,每次别人问到我母亲的时候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因为我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
金国志竟无言以对,始终都还是没有办法去告诉她实情,因为就连他心里的那道坎也始终都迈不过去,仿佛一直都是停留在过去。
他大口地往喉咙里灌了一小杯白酒之后,金尚智就默默地离开了饭桌,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难过了一会之后,金尚智便扎起了自己长长的头发,盘着腿坐在电脑前,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在社交网站上书写着今天的日志。
像这样的社交网站日志,金尚智不会傻到每天都会花大量的时间来写,因为她现在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千篇一律的,大多数都是她作为练习生该有的,并且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事情,写得太多自然也就没了兴趣。
而今天,她突然想写写那段久违了的初恋,感慨感慨自己还没有完整的人生,也抱怨一下今天晚上她与父亲之间所发生的那点事情。每一行的每一个字都深刻地刻在她的心里,就像是永远抹不掉的烙印一样,沉重而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两件事情如此的执着,又或者是说,消失掉的曾经,就是她最想拥有的现在。
就在这时,金尚智的房间门被敲响了,金国志在门外端着一个水果盘在大声地问着:“宝贝,我给你弄了点水果,赶快开门吧!”
金尚智从椅子上回过头去看看房门,侧着脑袋想了一会之后,就起身出来开门了,似乎还对刚才的一点争执略显尴尬。
她还没有开口,金国志就事先向她道歉说:“宝贝,刚才是爸爸不好,惹你生气了,爸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请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金尚智突然向前抱住了他,亲吻了一下他的脖子说:“爸爸,对不起,我也有错,请你原谅我。”
“好了,赶快来尝尝这些新鲜的水果吧?”金国志一把地把金尚智从怀抱里松开,拉着她的手走到了电脑桌前,然后轻轻地把水果盘放下,口中依然不停地催促着她多吃一点之类的话语。
写完日志,夜已经深了,周围也开始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夏虫在拼命地叫嚷着,似乎像是受到了夏天的指令故意而为之那样,但始终也无法打退金尚智的睡意。
电脑的屏幕轻轻地关闭,响着一声短暂的提示音,金尚智就躺在全是森林系风格装修的房间里,尽量的让身心放轻松,让静谧的夜空慢慢地拂去她心中所有伤痛过的痕迹,在今后的生活中重新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