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是黄昏,婉聆她们已经做好了一桌美味的酒菜,然而我却无心品尝美味,心里不断萦绕着雨中的那一幕,凄美的容颜,绝望的眼神和那句“无论能否长相厮守,永志不变”。
我默默吃了两口就回到自己房里。也没有燃蜡烛,整个人没在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我瑟缩着坐在床上,将头埋入膝盖中。从小我就一直害怕打雷,以前每到雷雨时节总是妈妈陪我一起睡。
不知道妈妈看到我因魔术表演失败而身首异处的尸体时会不会肝肠寸断,终日以泪洗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不是已经白发苍苍了。
记得小时候妈妈总说不爱吃油腻的,把菜里所有的肉都夹给我。我被别的小孩欺负时,她总是抱着我说“芸儿,妈妈虽然没有很多钱,但妈妈会竭尽所能让你生活的更好,不要怕,虽然没有了爸爸,但妈妈会保护你,会加倍的爱你。”
记得上四年级时我坐在妈妈腿上一本正经的说“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努力工作,挣好多好多钱,不让你再这么辛苦,我要给你买一栋漂亮的大房子”妈妈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妈妈不要大房子,只要看着你生活的幸福就够了。”
记得第一次因练习魔术而烧伤双手时,妈妈心疼的一边给我擦药一边掉着眼泪说“芸儿,不要那么辛苦了,大不了妈妈养你一辈子。”
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不能说话,只是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门突然被打开,染澈站在门口直勾勾的看着我,头发和肩膀都湿湿的。我诧异的抬头,看见他心疼的表情,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委屈的跑过去抱住他。
他拍拍我的背,把我抱到床上躺下,自己也脱去湿漉漉的外衣躺在我身旁。他将我紧紧抱在怀里,轻声说“芸儿,别怕,有我在。”说罢静静闭上眼睛道“睡吧”
我痴痴的看着他,心里暖暖的,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也是最重要的人。我轻轻的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安心的闭上眼睛。
耳畔响起沉稳又极富磁性的声音“芸儿,以后每个雷雨天我都会陪着你。”
清晨,染澈身着一件白色纹暗花衫子,外罩紫色长袍,神清气爽的坐在凉亭里,馨瑶低着头站在他身旁小声说着什么。
我快步跑过去笑吟吟的对馨瑶说“馨瑶姐姐,你会武功么?”
馨瑶一愣,随即一脸骄傲的看着我“当然了,宫主身边的人哪个不会武功?”
我诧异的睁大眼睛“什么?连婉聆婉柔都会武功?”
馨瑶点点头又狐疑的看着我“芸熙,一大清早你问这个干嘛?”
我一把抓住馨瑶的胳膊,抱在怀里摇啊摇的“馨瑶姐姐,你教我武功好么?”
“有我保护你,你学武功做什么。”染澈放下酒杯转过头来看着我。
“强身健体啊,而且很好玩。”我一脸谄媚的对染澈笑笑。
“说实话”染澈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
我微微有些脸红,低声道:“我不想永远当拖油瓶,事事都依赖你。”
染澈眼神有些宠溺的看向我,却不作声。我不死心继续喋喋不休道“你就答应我吧,染澈,你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忍心拒绝一个弱女子这样小小的请求么?”说罢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染澈无奈的摇摇头,嘴角含着笑意“你想学什么?”
我喜出望外的拉住他的手,眼中冒着璀璨的小星星“好多啊,比如点穴,剑法,轻功,暗器之类的。”说罢又挠挠头道“这么多东西,要先学哪个好呢?”
“轻功吧”说罢染澈站起身来走出凉亭,单手环住我的腰,微一踮脚,腾空跃起立在樱树顶端,一片花瓣都未曾碰落。
我低头向下看看,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微风吹拂中他的衣摆随风轻轻飘飞,美得惊为天人,我痴痴的看着他,心底荡起一丝波澜。
他又纵身轻轻一跃,抱着我在空中旋转了几周,左腿微微屈起,停在半空中。我抬头对上他魅惑的眸子,微微涨红了脸,他低下头轻柔的吻着我。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恍惚间我以为自己已身处天堂。
稳稳的落地后,我还是有些飘飘然的依偎在染澈怀中。
馨瑶在一旁笑盈盈的捂着眼睛打趣道“看来这武功是学不下去了,宫主,馨瑶先告退了。”
我忙从染澈怀中挣脱,不好意思的低头理了理衣服。
“馨瑶,取柄剑来”
我惊讶的看向染澈“不是要学轻功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举起桌上的酒杯放入我手中。
我傻傻的看着手里的酒杯,喃喃的嘀咕着“我不胜酒力,而且一会儿还要学剑法呢,那个……”
染澈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我一眼“不是让你喝的。”
我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馨瑶抱着一把青色长剑笑吟吟的跑过来,递入染澈手中。
“教你一套偏阴柔的剑法”说罢染澈拔出剑,将剑鞘随意的扔到一旁转头对我说“把酒泼过来。”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敢动手。
耳边响起馨瑶银铃般的笑声“放心好了。”说罢她拍拍我的肩膀,向后退了几步。
我战战兢兢的将杯中的琼浆向染澈泼去。
他缓缓仰身,手腕轻轻一转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个优美的弧度,时而如白驹过隙般风驰电掣,时而如清风拂面般温柔舒缓,招招瞬息万变,如舞蹈般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剑气化作阵阵清风带着樱花绚烂的飘飞舞动,当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我怔怔的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
舞罢染澈单手握着剑柄,云淡风轻的唤着我“芸儿”
我仔细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非但没有沾到一滴酒,就连衣摆发丝都不曾有一丝散乱。再向剑身望去,一颗颗珍珠般的酒滴整齐的排列在上,微微颤动着。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染澈放下剑,走到石桌旁优雅的坐下。轻轻将左腿抬起搭在右腿上,白玉般修长美丽的手指微微屈起支着下巴,右手握着琥珀色琉璃琼觞缓缓饮了一杯,回头对我淡淡一笑道“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只要你尽力,很快便会有小成。”说罢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到腿上坐下。
我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惊艳中,心砰砰的乱跳,于是一脸期待的扭头对染澈说“我现在就想学,快教我吧。”
染澈摸摸我的头,握紧我的手,身子紧紧贴合着我,耐心的讲解每个动作。我也废寝忘食的刻苦练习,所以只用了两日便记住了所有招式,染澈对此也很满意。
从此我便每日清晨早早起床在院子里勤奋的练习,染澈则坐在凉亭里静静的看着我,时而赞许的点点头,时而温暖的笑笑。这便成了我衣不解带奋发图强的日子里最美丽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