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武抓住霸天龙的肩膀,微一用力就将他腾空抡了一圈重重摔在地上,又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脸上,厉声道:“鼻涕虫,还不快快向两位姑娘磕头赔罪。”
霸天龙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跋扈,慌张地向卖花的小姑娘磕头大叫:“姑奶奶饶小的一命吧,小的有眼无珠,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姑娘有些被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我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扶起,又掸了掸她裙上沾染的灰尘,转头对霸天龙道:“鼻涕虫,以后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若是再敢出来胡作非为,定不饶你!”
“是,是”霸天龙屁滚尿流地逃出客栈,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你是……沐丫头?”原武有些犹豫的上下打量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原大哥,你才认出我来啊?我可以第一眼就知道你是谁了。”我理了理有些微乱的裙摆,抬头对原武假嗔。
“沐丫头!你没死啊!”原武激动得差一点就老泪纵横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又觉得有些不妥,尴尬的放开了。
我忍不住轻笑起来,温声道:“走,原大哥,咱们坐下边吃边说吧。”
“好,好”原武见我还活着显然十分激动,话都有点不会说了。
坐回黎宸身旁,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道:“黎宸,这位是原武原大哥,是我在地牢时同生死共患难的狱友。”
黎宸云淡风轻的笑着,轻轻拱了拱手,道:“原兄,幸会幸会。”
容貌这般倾城的男子恐怕原武是平生第一次见到,所以一时有些看傻了。
我偷偷踢了他一脚,他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忙拱手还礼:“这位公子仪表堂堂,举止文雅,一看便知不是凡夫俗子,今日能结实公子,原武真是三生有幸。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抢先开口道:“他叫黎宸。”
江湖险恶,少一个人知道黎宸的身份,我们便少一分危险,所以万万不可透露黎宸本姓钟。原大哥不要怪我啊,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事关黎宸的安全,我不得不防。好在“黎”字民间有时也当做姓氏。
“黎宸……黎明时分璀璨的北极星。好名字,好名字啊。”原武爽朗的笑了起来,颇有大侠的豪情风范。
“在下今年三十有二,看相貌应比公子年长几岁,不如日后我就称呼你做‘小宸’吧。”
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小宸,沐丫头,原大哥还真是会给人起名字啊。
“沐丫头,那****击败那些走狗杀出重围,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后来我在出口旁的小树林里等了你两天一夜,不见你出来,心想你多半已遭遇不测,于是便先行离开疗养身体。本以为当日之恩此生无法报答了,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巧遇,老天真是有眼啊。”说罢原武扬声吩咐小二拿来一坛上好的汾酒和两个大海碗。
他分别将两碗酒倒满,左手端着一碗,右手将另一碗送到黎宸面前朗声道:“小宸,天下之大,相逢就是缘分,更何况你还是我恩人的朋友。来来来,咱们先干了这碗再说。”
我忙抢过酒碗,道:“原大哥,黎宸身子不好不能饮酒,不如我代他喝吧。”说着我仰头将碗中的汾酒一饮而尽。口感很醇厚,却也极辣,我不禁轻轻吸了吸鼻子。
黎宸有些担忧的看着我,碍于不好扫了原武的面子却也没有多言,只是在桌下轻轻拉住了我的手。
原武愣了一下,昂首哈哈大笑起来“沐丫头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他连连自斟自饮了三大碗,方才停下来叹道:“痛快,痛快啊。”
原武夹了块牛肉放入口中,又抬头看向我道:“对了,沐丫头,你和小宸在这芜城做什么?游玩么?”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原武应是在江湖上混迹多年之人,说不定他知道无风岛的位置所在呢,于是我便压低声音,道:“原大哥有所不知,黎宸得了重病,访遍天下名医也不得医治,后来听说有位叶姓神医,妙手回春可以医治任何疑难杂症,便决定去寻他。唉,只是天下之大,我们又该往何处寻得呢。”
原武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黎宸“小宸,我来看看你的脉象可好?”
黎宸点点头,缓缓抬起左手。
原武将手指搭在黎宸的脉腕上,闭目细细思考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唉,真是天妒英才啊。”
“原大哥,你见多识广,可有什么妙方良策么?”我倾着身子,微微蹙起眉头,黎宸的病一直是我心里最柔软的一块地方,不提便罢,一想起便会悲惧交加。
原武沉思了片刻,道:“小宸的病,这天下恐怕也只有叶先生能治了吧。只是……”
我惊喜的瞪大眼睛,问道:“原大哥认识叶先生?”
“不能说认识,只是听闻过他的事而已。被关进地牢前我的一位挚友曾被他救过,但也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什么代价?”
原武又昂首饮了一碗酒,面色有些黯然,道:“算了,不提也罢。我只问是否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即便石龙潭虎穴,你也敢闯?”
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坚定的点点头道:“是,只要能治好黎宸的病,再大的困难我也不怕。”
“那好,我带你们去。”
我兴奋的抓住黎宸的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一味念着:“嫦娥姐姐,嫦娥姐姐……”
黎宸将我搂入怀里,疼惜的抚了抚我的头。
“嫦娥姐姐?”原武有些惊讶的看看我,又看看黎宸,一时有些不知所云。
“嗯,黎宸是我的嫦娥姐姐,我是他的小兔子。”我咧着嘴不住的笑着。
人生最可怕的事便是没有希望,如今前路已经豁然明朗,我怎能不开心。
原武对黎宸细细打量了一番,认真道:“哈哈哈,这个名字倒也确实贴切。”
黎宸有些尴尬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抬头看向原武,轻声道:“我与芸熙的玩笑话,让原兄见笑了。”
原武摆了摆手说:“哈哈,没事没事,我原武是个粗人,小宸用不着跟我这般客气。再说小两口打情骂俏的话,我不过是听来一乐罢了。见沐丫头有这样出类拔萃的夫君,我也很替她高兴啊。”
我顿时红了脸,张口想要辩解,却被黎宸抢先一步。
“原兄如此豪爽,在下十分钦佩。日后我与小兔子成亲之日,原兄定要来喝杯喜酒啊。”黎宸弯着明眸浅笑,一副谦谦君子之姿,说出的话却让我差点喷出血来。
“好,好,咱们一言为定。”原武边给自己的碗里斟满酒,边扬声应着,脸上乐得都要开出花儿来。
一顿饭下来,这两个性格大相径庭的人竟然聊得无比欢畅,不过片刻功夫,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眼看也插不上话,我只好默默低头扒饭。
“咱们一会儿就动身去南海寻找无风岛吧。只是,沐丫头,行走江湖你一个女儿家多有不便,不如你换上套男装吧。”
“啊?”我叼着鸡腿抬起头来,叫我女扮男装?世人又不是傻子,有身高一米六几的男人么?
奈何拗不过脑神经十分大条又热情似火的原大哥,黎宸似乎也对我的男装打扮很好奇,一直旁敲侧击的怂恿着。于是刚吃完我便不情不愿的径自上楼去换衣服。
来到黎宸的房间,我仔细翻了翻,全是各式各样纯一色的白衣,我随便套上一件,发现实在太大,穿在我身上完全不像男人,而是像女鬼。
我无奈的摇摇头,将衣服叠好又放了回去,余光瞥见晴珊给我收拾的包袱,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翻了翻,不由得大喜,晴珊姐姐还真是心细,知道女孩子出门在外不方便特意给我带了两件男装。
我将衣裙褪下,套上黑色纹暗花底衫,系上墨色腰带,又将绛红色长袍套在外面。再换上男人穿得黑靴,活脱脱一副玉树临风的公子摸样。
我在铜镜前照了照,将发丝随意的扎在脑后,便得意洋洋的下楼去了。
一路上我刻意学着男人的模样走路,倒是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
我优雅的站在黎宸身前,清了清嗓子,微一拱手道:“这位兄台,可容小弟坐下共饮一杯啊?”
黎宸愣了一下,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道:“小兔子,你换上男装还真是风流倜傥呢。”
“那你还叫我小兔子!多有损本公子伟岸的形象啊。”我悻悻的白了他一眼,径自坐下,不自觉地将右腿搭在了左腿上,又抬起左手轻轻支着下巴。
“沐……沐老弟,你这幅打扮我看都可以去选驸马了,哈哈哈。”原武眉开眼笑的看着我,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
我转头看向黎宸,抬手轻轻勾起他的下巴道:“原大哥说笑了,有此如花美眷相伴,我还去选驸马做什么?”
原武一口酒差点就喷了出来,笑得满脸通红。
我轻轻摸了一把黎宸细嫩的小脸儿,一本正经道:“美人,不要耽搁了,咱们这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