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若晨的丫环把惜然刚在书库挑的书送过来,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丫环很奇怪,王妃在晨曦苑住得好好的,怎么又和王爷怄气了?
水夫人看见离若晨心情不好的走入梅兰阁,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早上自己去见了王妃呢。她其实也是碰巧遇见,所以就过去请个安而已。
“王爷!”水夫人泡了杯茶,放在他面前,“王爷为何事生气?”
“早上见过惜儿了?”离若晨板着脸问道。
“正巧遇见!”水夫人话不多说。
“聊了些什么?”离若晨问。
“没聊什么,王妃只是好奇地问了下妾身和王爷是否旧识。”水夫人低眉答道。
略停,水夫人浅笑道:“王妃倒是个好相处的人!”
离若晨喝了口茶,想到她确实好相处得很,不会对侍妾吃醋,不会找侍妾麻烦,真是好相处得紧……
可是耍起脾气来,也真是吃不消,为了查个陈年旧案,弄得王府、楚府鸡犬不宁的,太过爱憎分明,苦的是她自己,他也跟着担心。
他揉着眉心,脸上显出疲惫之色,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小时候她好哄,现在固执得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躺进矮榻里,闭眼,问道:“云儿,点的什么香?”
水云冷清的扫了他一眼,道:“放了一点安眠的薰香。”
“晚上还是睡不好吗?”离若晨半阂眼眸凝着她清冷的脸。
“好多了!”水云淡淡地道,“王爷,你睡一会吧!”
她见他脸上现疲惫之色,想必照顾王妃几日也没睡好,他有洁癖,她从柜子里取了新被子盖在他身上。
离若晨复又闭上眼,眼前都是那抹粉色的身影,娇嗔的、嗔怒的、张牙舞爪的、嫣然一笑的……
他照顾惜然几日,晚上要关注她是否发烧,加上她睡着了头在他胸口乱蹭,手也探进他怀里,脚就更不安分,在他身上乱蹬,她是他年少就心心念念的人,面对睡梦中在他怀里毫不防备的她,他几乎夜夜睡不好……
他是真的困了,加上又有安眠的薰香,他很快陷入沉睡。
水云见他睡梦中还微蹙眉头,轻叹一声,他一直淡漠而阳光,少有这样抑郁的样子。
这日,惜然正走到出府的一扇小门附近,白天小门是开着的,她在附近走了几次,晚上是关着的,白天黑夜都有侍卫把守着门。
傍晚时分,她又装着无事地溜达到这边,在侍卫看不到的地方站定,这时,不知从哪里扔了一个纸团在她面前。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人,那边有巡逻的侍卫,往这边走来,她俯身捡起纸团,放进衣袖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回了兰亭苑。
惜然把翠萍支开,在烛光下展开纸团,上面写着:欲知真相,鸣泉寺见!
她把纸团放在火盆里,一会变成一缕轻烟,她不知道是谁扔给她的纸团,但不管是刀山火海,她都要去鸣泉寺一探究竟。
只是离若晨只同意她在府里走动,却并未松口她可以出府。
她吩咐翠萍去备了酒菜,并叫侍卫去请离若晨。
离若晨听得惜儿请他过去兰亭苑,放下手中的文件,眼神深邃,微笑着起身,也想看看她又想做什么。他可不认为她会无缘无故地请他过去,避还避不及……
日子太过平淡,偶尔逗她玩玩也不错……他嘴角勾起邪魅笑意。
离若晨推开/房门,惜然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热乎乎的酒菜,他脸上浮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看来她准备得很充分,今晚是不是有戏?
他迈步,缓缓地走到桌边,坐在她身侧,盯着桌上的酒菜,等着她开口。
惜然执起酒壶,给他满上酒,递到他面前,笑盈盈地道:“四郎,前几天惜儿高烧,谢四郎用心照顾,这杯是惜儿敬你的。”
一声娇媚的四郎从她嘴里吐出,让人骨头都要酥了,离若晨眼睛微迷,漆黑的眸子隐在半阂眼睑后悄悄地打量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拒绝不了美人的敬酒,何况是她。
他不相信她只是为了感谢他才摆了这一桌,他不动声色,静观她后面要做什么。
离若晨执筷,夹起一块五柳鸡丝,吃在嘴里,有些失落,不是她做的,看来诚意不够……
惜然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四郎,不好吃吗?”
“自从吃了惜儿做的菜,王府这些厨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差了。”离若晨放下筷子,笑道,“我还以为今日惜儿要诚心谢我,亲自下厨,备了这一桌酒菜呢。”
“我想王府一直都是这个厨子,王爷必是喜欢的。”惜然有些为难,叹道,“既然王爷不喜欢,让翠萍撤了就去,我们只喝酒可好?”
“你身子,不能光喝酒,还是将就着这些菜吃吧?”离若晨没法,面对她,他总是投械。
惜然水眸柔情似水,脸上含春,嘴角微勾嗔道:“王爷,还是在怪惜儿,没有备下让王爷满意的酒菜。”
离若晨伸手一扯,把她扯进怀里,笑道:“能让惜儿请本王一起喝酒,已是不易了,本王怎还敢要求太多?”他低垂深眸,眉间纠结,盯着她,这个让他时时失了神的女子。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边喝边说笑,离若晨偶尔把嘴里的香淳四溢的美酒喂进她嘴里,她也轻笑地吞了下去,唇舌与他纠缠,好一副乖巧柔顺的贤惠妻子模样。
让他放下心中所有的对她的警惕,只愿死在她的温柔乡里,不再醒来。
“惜儿,你在酒里放什么了?我头怎么这么晕?”离若晨抱着她倒在床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头重脚轻,晕得厉害,在彻底晕过去的时候,只知道她的唇舌生涩的在他嘴里游走,激起他难耐的****,只是他的全身已没有力气,什么也做不了。
他终是小瞧了她,她若不是有求于她,何时见过她如此热情如火,让他失了理智。
“王爷,借你腰排一用,明天我就回来!”惜然怕他醒来,在他唇上又深深地吻了下,他的薄唇真好看,味道也不错,惜然取了他腰排,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对他唇的认知,一阵脸红。
惜然走出房门,对外面的侍卫道:“不要进去打扰王爷!”
侍卫虽有疑惑,但碍于王妃和王爷多年的恩爱,也不敢进去探问,眼睁睁看着王妃走出兰亭苑。
很正常的惜然被大门口的侍卫拦住,她拿出离若晨的腰排,侍卫对视了一眼,放她出去。
惜然不知道这么晚了,在鸣泉寺能不能碰到那个扔纸团的人。
她雇了马车,往鸣泉寺赶去。
夜晚的鸣泉寺不复白天的热闹,冷冷清清的,斑驳的树影投射在地上,惜然下了马车,走到寺前,但寺门已关。
她在寺门中走来走去,几次欲敲门进去,但又放下。
她转身正欲离开。不其面前有一个黑影,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面退去。
是一个蒙面人,一双冰冷的目光正盯着她。
惜然往后退,心砰砰直跳,退到门口,再无地方可退,对方却还站在原地,并没有什么动作。
“晨王妃,想不到你还是想办法来了鸣泉寺。”冰冷无温的声音,在这诡异的黑夜里,让惜然感觉如置冰潭。
“是你约我来的?”惜然防备地望着黑衣人,问道。
蒙面人点头,依旧是冷冰冰地声音:“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你爹案子的真相吗?”
“你是谁?你约我来就是要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惜然深吸一口气,摈弃心中的恐惧,问道。
“没有人知道当年的真相,知道真相的人都死了。”蒙面人冷笑,在黑夜里特别的突兀恐怖。
“你不知道真相,为何约我来,我没空和你在这里说些没用的话。”惜然冷声道,她满怀期望,以为有人知道真相,谁知又是一场空。
“在下佩服晨王妃的胆识,敢独自一人来鸣泉寺赴约,还敢查当年的案子。”蒙面人轻笑出声,敛去了些冰冷。
天上没有月亮,鸣泉寺门口也没有烛光,惜然根本就看不清蒙面人的样子,他站在树影里,连对方的身材她都看不清,更不用说蒙着脸的样貌了。
惜然想要离开,可是她离开一定要经过蒙面人面前,她还是有些害怕,不敢抬脚。
“你若是不知真相,那就请回吧,就当我白跑一趟。”她冷冷地道,心里却是直呼倒霉,费了大半天的劲,才把离若晨迷倒,当时心都砰砰直跳,她和离若晨相处越久,越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当时都怀疑他会识破自己,若真如此,此刻怕都被他占尽便宜了。
她怕他明早一醒来,若是知道自己跑出来过,不知是不是要怒火冲冠,这次不知会把自己关在哪里了?
“我虽不知具体的真相,但是却知道一些当年的事。”蒙面人在树影下诡异地笑,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露着诡异地光亮。
“什么事?要说便说,你告诉我这些可有什么条件?”惜然问道,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他怀着什么目的,是敌还是友?
“王妃果然快人快语,与众不同。”蒙面人轻笑出声,“放心,在下并无所求,只是想把多年前知道的一些事告诉王妃。”
惜然不想再费唇舌,等着他说下去,她屏住呼吸,不知他会说出什么样的一些事情来,她双手在袖子里紧握在一起,激动着能听到一些当年案子的事情,又怕结果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王妃,看起来很紧张?”蒙面人笑道,他站在阴影里,而惜然站在寺门口,他能很好的看到她的神情。
“你就是来说这些废话的吗?”惜然脸一沉。
蒙面人面色一凛,开始讲诉:“当年,你爹在案发前,好似得到宫中的人相助,听到风声,知道有危险。”
“当年宫中?是谁?”惜然知道楚家因为做绸缎生意,和宫中的妃嫔关系都不错,一时也想不出是谁能给爹爹透露这样重要的信息。
“这么机密的事情,要么是皇上极亲密的人,要么就是朝中有人的。”蒙面人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