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凤凌烨丢下三个字后,就不负责任地离开了藏书室,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让他妹自己收拾去。
凤凌仙震惊地张大眼睛:还有点不正常!她哥最近明显变得更有人情味了啊!以前真的跟块石头差不多……
果然是后遗症么?
啊啊!凤凌烨你大爷的!你居然一个人先走了!天哪——“仙儿,你……”凤绝祁刚才右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不放心他的藏书室,便一个人过来瞧瞧,这一瞧,懵了!这是遭贼了?
“二叔!”凤凌仙小脸抽搐,怎么会这么衰啊!?偏偏让她二叔逮了个正着!最坑奶奶的是,她哥前脚刚溜!
“你干的?”凤绝祁刚过四旬,继承了凤家人的优良基因,眉目俊朗,看着跟三十出头一样英俊,依然是个美大叔!
凤家上一代,只有俩兄弟:凤绝临和凤绝祁,两兄弟从小感情好,一个继承了皇位,一个当了个闲王,早早地躲到了边城来潇洒自在,每天的日子就是看看书,逗逗鸟,溜溜狗……
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性格使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凤绝祁出生不足月,从小体弱,连凤于九天都没练,加上他的性向问题,凤凌烨的皇爷爷当时在选择继承人时,根本就没费什么神。
凤绝祁最大的爱好便是书,正传、野史、小画本,全都喜欢,平日里把它们当宝贝一样供着,偏偏被凤凌仙糟蹋了!一张俊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个坏丫头,看我不告诉你父皇去!”
“二叔,呜呜,你别这样嘛……我帮你收拾干净,我一定帮你收拾干净,等我去了玄月,见到有趣的宝贝,还帮忙买下来,到时候一起带回来给你,好不好?你千万别跟父皇说啊……”
凤凌仙急得只撒娇,凤绝临对他唯一的弟弟向来呵护,还曾动过要把凤凌仙过继给弟弟的念头,不过最后被前任天师抢先了一步。
“可不是我逼你的啊,快,收拾干净……就知道你们俩一来,准没好事!”
深夜,静谧无风。
“叽——”小黄鸡滚了圈,从小宝的胸口滚到了肚皮上,又闭着眼睛,哼哧哼哧地爬了回去。
房间里面,床头柜子上被灯罩遮住的白晶石散发出温和微弱的光芒。
小宝翻了个身,睁开眼的同时,将不安分的小黄鸡一把捏住,放到枕头边上。
“安静点。”娘亲已经睡着了,他可不想这小鸡仔再把人闹醒。
小黄鸡缩着脖子,黑豆眼呆呆地看着小宝,晚上吃了太多点心,它有点消化不良啊!
徒然,一道熟悉的灵压破空而出。
小宝刷地扭头,看向夜半而来的玄衣男子,犀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男人那双深邃的紫眸。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开口说话。
小黄鸡欢腾地扑簌着翅膀,不知道在兴奋个什么劲。
“我娘睡着了,你有事?”
许是想到自己那个未曾蒙面的亲爹同样姓凤的缘故,小宝突然有些不待见凤凌烨了,语气也冷了几分。
凤凌烨没深究他突然变得恶劣的态度,事实上,每回他现身,这熊孩子都没给过他好脸色看,这么个超级恋母的小屁孩,也不知道是谁的种。看在他跟白小离颇有几分相似的那张小脸上,他依旧忽视了他的傲慢和无礼。
伸手在怀里摸了摸,空无一物,史籍没带过来。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转身一看,发现桌上有用过的素纸和画笔,想了想,便走上前,决定将曲沧水的事情记录下来交给白小离。明天白天马车要继续赶路,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都陪在她身边……
回想凤凌仙那张疲惫的小脸时,男人心底难得涌起了一丝愧疚。
因为是轻装上阵,加上没有对外公开,全程保密的缘故,兄妹俩这次离开刺渊帝都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虽然凤绝临在位期间,对古家十分倚重信赖,可凤凌烨并不这么认为,先前在辰部影卫安插眼线的事情,护国公古忠舒是嫌疑人之一。
鉴于没有任何证据,凤凌烨暂时也奈何不了古家,只能派人暗中监视古忠舒的一举一动。
小宝轻手轻脚地爬下了床,一溜烟地冲到了桌边,他娘亲之前画的小黄鸡和穿开裆裤的小娃子还没收起来,他可一点儿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那画。
走近之后,发现对方根本没注意到画,反而凝神垂目地写着些什么……
凤凌烨的字苍劲有力,就跟他这人一样,看着内敛沉稳又不失大气。
“曲沧水?”小宝趴在桌边,看着这仨字,微微出神。
曲?大概是巧合吧,毕竟是两百年前的人了,他想。
“你回去,就是去查资料了?”
“嗯。”凤凌烨面不改色地应了声,神色淡淡,没有一丝显摆或是邀功的姿态。
小宝看在眼里,却想到了鬼野,如果是那骚包的话,大概会先吊一吊众人的胃口,才慢慢道来,绝对不会这么利索。
“辰六那些人,是你派来的?”小宝单手撑着下巴,特随意地问道,黑亮的眼珠子却一丝不漏地盯着对方的神情变化。
凤凌烨顿了下,转头,深邃的紫眸对上小宝那双黑葡萄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珠子,这张脸,看着就像白小离的缩小版,皮肤白皙,鼻梁秀挺,连笑的时候,都很像。
“是。”他说。
小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凑近男人几分,低声问:“你还没死?”
凤凌烨:“不回答,就是默认喽?”看着男人低头奋笔疾书的模样,小宝了然地点点头,“你在刺渊国,是什么身份?”
凤凌烨没再看他,神色如常,充耳不闻。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他总是能自动过滤,熟悉他的人,譬如凤凌仙,早就熟知这一点,无奈之余,只能恨恨咬牙。
“唔。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小宝这会儿充分发挥了白小离“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死缠烂打”,“那我们聊点轻松的话题。”
“你想聊什么?”凤凌烨检查了一遍,发现该记录的内容应该没有遗漏了,这才放下笔,转身看向整个人都快扑到他身上的小宝。
这白白软软的小家伙,平日里看着,其实跟普通人家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但真正见识过他对敌时候的模样后,谁也不会将他当成一个平凡的小孩儿。
“你是不是我爹?”
“之前在古墓的时候,我听娘亲问过你,你说你没其他兄弟,五年前的出师考核,你也没到过天山剑门。这都是真的?”
凤凌烨看着面前这张隐隐透着固执的小脸,敏锐地察觉到他镇定背后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可惜,他的答案始终如旧:“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派人跟着我娘亲?”小宝追问。
为什么?
当他发现自己入睡之后,魂魄居然出现了子虚河另一边的天山剑门,甚至寄居在一把没有品级的短剑上时,他当时是什么心情?
人死灯灭,魂魄离体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