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庆年愣了一下，但随后还是与老人走到楼道的拐角处，开始商谈起来。
由于距离相隔太远，徐强并不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刚才看到老人的表情后，心中原有的那份不安也越发的强烈。
两人并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没一会儿，徐庆年就返身走了回来。至于老人，却完全没有了踪影。
“爸，胡伯伯呢？”看到父亲的脸色变的难看，徐强连忙问道。
“唉！”徐庆年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的说道：“已经走了。”
“爸，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质量上不过关。”剩下的都是自己人，徐强也没有什么顾虑，直接出声问道。
徐庆年看着自己明显清瘦了许多的儿子，声音沉重的说道：“小强，这工程一直是你在负责监督，你老实告诉我，中间有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没有，除了最初的渗水问题，一切都非常的正常。”见父亲说的严重，徐强难得认真起来。可是他思前想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甚至到现在都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徐强的回答，徐庆年也不说话，从地面上捡起一块破碎的砖头，走到其中的一处墙面，用力的砸了下去。
瞬间，被混凝土浇筑的墙面露出了一个深约五厘米的小坑，而在坑壁上，还有一些如同细沙一样的颗粒正在不断的往下滑落。
“这……”眼前的情景让徐强哑口无言，这就是传说中的豆腐渣工程。试问这样的大楼怎么能主人，又有谁敢在这样的危楼里办公呢！
徐庆年失望的摇了摇头，随后快速的下了楼梯，没有留给徐强任何辩解的机会。
已经不需要辩解了，事实剩余一切。徐强这次的失败不仅让家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也让整个家族，乃至自己的父亲对他彻底的失望。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徐庆年走后，徐强嘴里一直不断的重复这两句话，就连凌薇走到他的身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徐强，你不要这样，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一定是某方面出了差错。”看到徐强的眼神变的黯淡，凌薇有些心疼的说道。经商多年，她自然明白一个工程的验收失败意味着什么，可是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她还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予鼓励。
徐强神情茫然的看了凌薇一眼，有气无力的说道：“凌薇，我是不是个废物。五亿啊！那可是整整五亿啊！我就用它来建了套一碰就倒的房子。你说我这样的人，活在世上不是糟蹋粮食吗？”
“不，徐强，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最棒的，而且我也相信也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不是说这套大楼是两家合建的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责任方，如果是对方造成的，那理应由他们来赔偿啊！”凌薇一句话点明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听到凌薇的话，徐强艰难的摇了摇头，为了保证工程的质量，整个大楼的建造都是由他一手监督。周家虽然派来了楚山，但那小子自从被自己教训一顿后，对自己是言听计从，什么事都听自己的，现在就是规划责任，也绝对找不到对方的头上。
“等等……”这时，徐强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之前他非常信任的刘工。如果真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对方不可能不向自己通报啊！
想到这里，徐强连忙翻找出刘工的电话打了过去，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让他心碎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样了？”见徐强神情沮丧的放下电话，凌薇再度问道。
“关机了。”徐强闭上了双眼，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事与刘工绝对脱不了干系。他也正是凭借自己对他的信任，才一步步制造出这巨大的阴谋。
“怎么会这样？这人是谁介绍给你的？”
听到这话，徐强猛然睁开了双眼，暗骂自己糊涂。找不到当事人，可以找中间人。而且越是底层的人，越是容易坦白。当然，前提是你得先给他一些甜头。
刘工是施工队一个叫孙健的工人介绍给他的，说是自己的老乡，接过很多大型的工程，人绝对靠得住。
徐强起先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张伟被自己赶跑了，那些科学院的人又被自己羞辱了。正急需一个这方面的人才，就让那人先过来试一下。
没想到在做了两天后，徐强发现这小子还真是那回事，并且对自己言听计从。于是就把他留在了工地上，并逐渐的委以重任。
想到这里，徐强连忙拉着凌薇往大楼外走去。在工地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他虽然和这些工人感情不深，但最起码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出了工地，两人直接开车驶向了一条偏僻的马路。这些工人为了多挣点钱，居住环境还是十分简陋的，只是在离工地较近的开阔地域建一些平板房。等工程全部完工后，直接一拆，就可以马上走人了。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车子已经停在了工棚门口。好在工程才刚刚完工，这些工人也来不及撤走，正三五个人聚在一起，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
徐强下车走到一个正在看人下棋的汉子身边，递上一支烟道：“兄弟，看到孙健没有？”
“呦！是徐总，怎么今天有空过来玩啊！你找孙健啊，那小子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这几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天天往外面跑，我看他挣的那几个钱，要不了多久就得糟蹋干净了。”看到是徐强，那汉子的语气还算恭敬，说话间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听完对方的话，徐强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若不是突然得到一大笔钱，一般的工人是舍不得随便出去消费的，更别谈每天都出去了。既然有了线索，他连忙继续问道：“兄弟，那你能不能带我过去，我找他有点事。”
“这个……”那汉子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同为工友，彼此间还是非常照顾的，要是因为这个让自己的兄弟吃了苦头，他心中也过不去，更会受到同行的鄙视。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顾虑，徐强连忙解释道：“你放心吧，我是专门去感谢他的。工程已经验收合格了，这还多亏他给我找的那个工程师。”
“是这样啊！”汉子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还是没有要帮忙指路的意思。
看到对方这样，徐强离开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钱，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本来是全部要给他的，看来现在只能拿一部分出来作为奖励了。”
说完，徐强就撇开汉子，向着一旁打牌的人走去。还未等他走出两步，却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徐强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神色的说道：“怎么？你要是不知道就算了，我可以找别人帮忙。”
“我知道，我知道……”汉子连忙说道，眼神却再也离不开徐强手中的钞票。此刻的他心中同样在暗喜，有了这些钱，他也出去潇洒一两次了，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白白净净的婆娘，好好的发泄一回。
徐强也没时间耍心眼，直接把钱往汉子手中一丢，让他随着自己进入了一旁的车内。
上车之后，透过后视镜，徐强发现此人有些局促不安，似乎从未做过这种高档的小轿车，不停的左右打量，就连副驾驶座上凌薇这个大美女都被他给直接忽略了。
在汉子的指引下，徐强来到了一处城乡结合部。这地方虽然在市区内，可房子却十分破旧，不过里面的店铺却是一应俱全。
麻将室，游戏厅……，徐强都有些看花了眼，而且每家店铺里面都有不少顾客，可谓是生意兴隆。
汉子把徐强带到了一家游戏厅门口，指着里面说道：“他就在这里面，你进去找吧，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带你来的啊！”
“放心，我明白的。”徐强点了点头，答应了汉子的要求。
等到对方走后，徐强就带着凌薇向屋内走去。
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楼房，在一楼的大厅内摆有不少老虎机，苹果机。机器四周围满了各色男男女女，烟雾缭绕不说，不时还能听到一阵阵欢呼与喝骂声。
这种东西要在市中心早已被派出所查封了，这也是老板的高明之处，躲在一个暗巷子里，虽然吸金的速度不如繁华地段，却可以做到细水长流。
黄赌毒，除了第一样之外，剩余的两种徐强从来不沾。女人还能作为生活的调剂品，而毒与赌则完全是败家与无能的象征。哪怕你就是有一座金山，也最终会被挥霍的一干二净。
徐强拉着凌薇一点一点的寻找，终于在一台机器面前见到了孙健。此刻他似乎已经输了不少钱，急的满头大汗，就连盯着屏幕的双眼都变的通红。
“老板，上分……”随着一串数字的跳动，孙健无力的从干瘪的钱包中掏出一百块钱递了过去。
一百块钱，对于这些农民工来说可以买不少生活用品，到这里换到的只是几个数字。随便玩上几把，就连这些数字都没有了。空留一些悔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