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亲的那一天,埃莱娜公主被打扮得贞淑贤静,谁知,冒冒失失的小茜茜闯了进来。她头上扎着小辫子,身上套着极普通的连衣裙,母亲根本就没刻意打扮她,然而,弗兰西斯·约瑟夫的眼睛里再看不见其他人了。
这位年轻的奥地利皇帝将手中的一束鲜花递给了茜茜公主……
茜茜当时只有15岁,接过弗兰西斯·约瑟夫献上的花,她甚至不懂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姨母和妈妈一个劲儿地催问她:你爱他吗,茜茜?
她竟天真地回答:“他,我又怎能不爱他呢?他要不是皇帝就好了!”就这样,他们定下了婚约。
茜茜这时尚未长成,身高只有1米60,象个玩具娃娃。用未来婆婆严格的眼光评判,她迷人,可爱,但有一个不小的缺陷――长着一口黄牙。(在以后的岁月里,茜茜没有留下一张露了牙齿的肖像或照片)
1854年4月24日,哈布斯堡王朝举行了热烈而隆重的婚礼。面色红润、双唇紧闭的茜茜公主在一片欢呼声和喧闹声中乘船沿着多瑙河顺流而下,直抵维也纳。婚礼冲淡了王室与人民之间的敌意,这朵巴伐利亚含苞待放的玫瑰似乎代表着新的幸福。直到这时,一切如意。
嫁入深宫,成为皇后,对茜茜公主来说,美丽的童话从此消失。繁琐的社交礼仪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怕的孤独紧紧地包围着她。一年以后,茜茜怀孕了,深受妊娠反应的折磨,她终日以泪洗面……女儿刚一出生就被抱走了,婆婆认为她没有能力带孩子。
过了两年,第二次怀孕生女,伴着她的依然只有泪水……宫廷里的人觉得她很笨,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出访意大利时,那里的人民对她充满敌意;只有到了匈牙利,她才见到一张张充满热情的脸。从这时起,茜茜开始学习匈牙利语。
1857年,她又一次来到布达佩斯。在此期间,她的一个女儿夭折了。一年以后,茜茜为奥地利帝国生下王位继承人――鲁道夫王子,和前两次一样,孩子被人从她身边带走了……她开始发烧,恶心,食欲不振。
就在这时,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决定建设现代化的维也纳,拆毁了旧墙,建起了拳击场,而人民需要的是一部宪法。帝国国运不佳,茜茜诸事不顺。她渐渐长大了。
1859年,弗兰西斯·约瑟夫决定对撒丁王国开战,尽管他亲自上阵,依然没能挽回败局。茜茜去照顾伤员,并为独裁的君主政体进行温和地辩护,但是,没有人听她的。
七年过去了,茜茜生了三个孩子,进行了一些正式出访,目睹了一场血淋淋的战争。婆婆令她憎恶,丈夫心不在焉。从这时起,她不再把自己放在被动的境地。她组织了一连串的舞会,有意识地在歌舞音乐中消耗自己的精力;她食欲不佳,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宫廷医生向她推荐肺疗草,并建议她到马德拉群岛接受日光浴。
茜茜得了奔马痨(一种恶化极快的肺结核),眼看就要不行了,奥地利民众没完没了地追问:“皇后在哪儿?她怎么样了?”他们却听不到答复。有两年的时间,茜茜在有温泉的城市、希腊的岛屿和娘家辗转漂泊,终于,她从死神手里逃了出来。在她重返维也纳的那一天,10个管弦乐队,14000名手持火把的运动员欢迎她。她取得了全面的胜利:和弗兰西斯·约瑟夫达成协议,从此有权挑选陪伴自己的宫廷命妇;有权管教孩子;并且争取到了自由,直到这时,茜茜发育完全了,身高1米72,满头秀发。
接下去,她为了恢复窈窕的身材进行了艰苦的努力,每天早晨5点起床,练剑、游泳、做体操,还坚持洗冷水浴,茜茜变得成熟而完美,摄影师为她留下了一张张美丽的倩影。她乐意与爱犬或自己的兄弟拍照,却很不情愿同丈夫合影。
身为奥地利皇后,茜茜与那些维也纳贵族不一样,她发自内心地热爱匈牙利,她欣赏那里的音乐、马匹、骑士,欣赏布达佩斯的巴罗克式建筑以及那里的色彩和节奏……她在内心深处对这块土地的热爱恐怕还和一个传奇式的人物有关,此人便是安德拉希伯爵(插播:关于安德拉希伯爵。1848年,伯爵参与了反抗奥地利统治的斗争,革命失败后,他逃出匈牙利,被缺席审判判处死刑,安德拉希风流倜傥,始终有上流社会的女人围着他转,人们称之为“英俊的绞刑犯”。流亡十年之后,安德拉希获得大赦,重返匈牙利,从此,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伯爵进行了不懈的奋斗。)
茜茜公主和安德拉希伯爵的故事由此展开。骨子里,茜茜和安德拉希是一类人物,他们都是反叛者,彼此欣赏,相互吸引,却又不能进一步发展两人之间的情感,安德拉希以一种谦恭的态度爱着奥地利的皇后,茜茜则对他怀着深深的依恋之情……
1866年,面对普鲁士的“铁血宰相”俾斯麦,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意识到需要安抚匈牙利,他终于和安德拉希伯爵坐到了谈判桌前,这时,茜茜成了这两个彼此敌视而又都对她另眼相看的男人之间的调停人。
1867年,根据奥地利和匈牙利统治者之间达成的协议,奥匈帝国建立。在6月8日这一天,匈牙利宰相安德拉希伯爵将一顶王冠戴在了茜茜的头上,匈牙利人选择了她,她从此成为匈牙利女王,在维也纳,她经常受到抨击:而在布达佩斯,她受到的是崇拜……
但是,为了对孩子们有所补偿,茜茜从匈牙利回到奥地利。她给丈夫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在母亲和妻子中间作出选择。弗兰西斯·约瑟夫终于和母亲摊了牌,孩子们这一次彻底回到了茜茜的身边。
然而,对于他们的独生子鲁道夫来说,这时已经为时过晚!孤独、恐惧长期缠绕着他,与父母陌生以至不能沟通,政治抱负无法实现……鲁道夫越来越消沉。1889年1月30日,在离维也纳24公里的迈耶林,有人发现了鲁道夫和他的情妇玛丽。费采拉的尸体,他们双双自杀了。
茜茜没有赶到出事地点。直到王子下葬时,人们才听到她对着棺材发出伤心不解的叹息。从这时起,她和儿子一起死去,留下的只是一个日渐衰老的躯体……一晃又是九年。这期间,茜茜到处游历,越来越象她的父亲,喜欢做诗、骑马、欣赏犹太人……她和丈夫不经常见面,弗兰西斯。约瑟夫身边始终有情妇相伴。
1898年9月10日中午,茜茜准备乘船离开日内瓦。她走出旅馆,仆人拿着行李,宫廷命妇陪伴在身边,她们缓步向码头走去。就在这时,死神向她走了过来;一个名叫卢伊季·卢切尼的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为了“一鸣惊人”,把奥地利皇后选做靶子,卢切尼终于等来了茜茜,他猛然拔出锥子,对着她的胸部戳去,锥子又尖又细,茜茜甚至都没有什么痛感,“他想干什么,想要我的手表?”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己走到船上。可是,刚一上船,她就倒了下去。身边的宫廷命妇连忙解开她的衣襟,发现胸口上有一个很小的血点。船长命令船掉头回岸,人们用担架把她抬回旅馆,在旅馆里,医生切开了皇后的肘窝动脉,血不再往外喷涌,茜茜死了。
没有多少人参加她的葬礼。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在她下葬前剪下一绺头发保存起来,不过,在这一生中,她爱过他吗?从她对他的态度和她留下的诗句中看,答案是否定的。
童话般的茜茜公主恐怕只属于电影。真正的茜茜堪称传奇人物,而她的一生绝不是一部童话……
脱去盛装的奥地利皇后伊丽莎白(也就是我们熟知的茜茜),在1874年的化妆舞会上邂逅了一位维也纳年轻人。穿着黄色风衣、戴着面具、化名为“加布里埃尔”的茜茜小心翼翼地掩藏着她高贵的身份,在年轻人宽广的怀里跳了三支她一生中最美的华尔兹。唯一的一次激情与放纵,让茜茜沉浸在这如昙花一现般的幸福里,而在午夜的钟声敲响之前,她则必须选择离开,因为她是美泉宫里的皇后,是一幅万民瞻仰的圣像,不该奢望。
黄色风衣在舞会上匆匆消失,留给年轻人的却是一份谜一样的爱情。那高贵的姿态,那显露于发辫间的钻石星饰,让这样的一次相遇充满了玄想。年轻人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美丽虚幻的影子,在“加布里埃尔”日后给他的书信里,他看到的是记忆中那个热爱着自由与激情的黄色风衣,而在皇宫的集会上,尊贵的她则是永远紧闭的双唇、定格的手势、冷淡的眼神,这才是平日里的皇后。两个无法相重的幻影叠成一个沉沉的谜纠缠了年轻人绵长的一生,直到60年后的1934年,伊丽莎白皇后的一位传记作家敲响了当年这个年轻人的寓所,86岁高龄的他才知道了那晚的真相,而当年在他臂弯里优雅起舞的皇后,却早已在哈布斯堡王族幽暗深长的墓室里沉睡了整整36年。
悲苦凄美的爱情往往给人的,是一种揪扯心肺的感动,而这种用传记手法给我们讲述的、关于茜茜的真实生活,却带给我一份爱情之外的心灵震撼。我沉沉地感到,有一个那么绚美的童话幻灭了,连带着我们年轻时的幻想,和那些关于王子与公主的美丽传说。
或许应该怪罗密·施奈德,她把茜茜演绎得太过完美,让世间所有的人都愿意相信,这只来自巴伐利亚的小鹿命中注定要闪跃在年轻皇帝必经的路边,然后甩动命运的钓钩,钩住一段浪漫的姻缘。可真实的历史告诉我们,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只是电影编剧一个天才式的设想。故事的本身只有皇帝的一见钟情、一厢情愿,然后15岁的茜茜别无选择地走进了霍夫堡宫重重的宫殿里,再也没有解脱出来。她的一生都在不断地反抗,“反抗宫廷、皇宫、维也纳和皇帝”。她选择不停地旅行,疯狂地爱着骑术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体操器械;她小心地避开丈夫,作为妻子,她甚至为丈夫的情妇祝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对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冷酷的报复。在公众的眼里,她是一个美丽高贵的皇后,但在背地的议论里,她却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不称职的妻子,一个血液里带有精神错乱因子的奇怪女人。
1889年,茜茜唯一的儿子,也是帝国的皇储鲁道夫为了追求自由的爱情,与自己的情人在梅雅岭双双自杀。茜茜在那一天彻底老去。她下令销毁自己所有的衣裙,她将永远一袭黑衣,定定的眼神里,盛的是她“这一生永不能滴落的眼泪”。
“你的生命,茜茜,终有一天会生活在海上,远离此处。”与茜茜最为投合的玫瑰国王路德维希曾这样对茜茜说。那一天终于到来。1898年,一个充满激情与反叛精神的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在平静的雷芒湖畔将一把劣质的锥子插进了茜茜的心脏。周围是观看着悲剧发生的芸芸众生,茜茜却体验着死亡带来的骤然幸福,她终于解脱,在生命最后的时刻,赢得了这场反抗的战争。法医在尸检时发现了茜茜手臂上的刺青图案:一只海锚——带着她永远出发,向着大海宽广的深处,向着自由!
茜茜给我们留下了三百多页的诗作。她说,必须在她题名于笺首的这一年,即1890年之后的60年,把它们公开发表。版权归于匈牙利被迫害者的后代。她说,因为在我们的行星上,60年后不会比今日有更多的和平与幸福。历史不幸为茜茜言中。在她去世十六年后的1914年,奥匈皇储费尔迪南在萨拉热窝遇刺,一战爆发;1918年,一战结束,在十月份的四天之内,曾经辉煌一时的奥匈帝国在顷刻间分崩离析;1934年,奥地利内战爆发。接着,是席卷全球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老皇帝在一战期间去世。他躺在嘉布遣会教堂的地下墓室里,身边是他爱了一生的茜茜。生前他要伴着她,死后也同样如此。这才是他满意的美丽童话的结局。
茜茜的父母,马克斯和鲁多维卡,都是巴伐利亚王室中人,其实是堂兄妹结合为夫妻,所以茜茜的血统里有些不利的基因。当时的人认为她是那个时代的欧洲最美的女子,同时也是一个极其神经质的人。
1853年8月,茜茜公主随她母亲与姐姐海伦赴巴德伊舍,原定计划是海伦在那里引起其表哥、奥地利皇帝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的注意。但出乎意外的是弗兰茨·约瑟夫一世竟然爱上了未满16岁的伊丽莎白。
8月19日,弗兰茨·约瑟夫在这里的奥地利酒店(今天的市政博物馆),举行了与巴伐利亚茜茜公主订婚的仪式。1854年4月24日两人在维也纳结婚。弗兰茨·约瑟夫将伊舍的行宫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伊丽莎白,此后这座行宫被改建成了一个E字形,恰好是“Elisabeth”的第一个字母。
茜茜公主的书房如今还保留着她1896年7月16日离开前的样子,可怜的皇后此行去往瑞士,却在日内瓦遇刺,再也未能生还。1914年,弗兰茨·约瑟夫在此签下对塞尔维亚的宣战书,揭开第一次世界大战序幕。
在巴德伊舍,茜茜遇到了弗兰茨,这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却也让她从此开始了日后那不快乐的一生。158年前,这座教堂的钟声为她敲响,见证了一个喜悦的开端,却没料到那悲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