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晴转身，也不问对方有什么要求了：“那你要怎么让我知道？”
蔡安早就猜到，这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根本就不懂得怎么成为一个君王身边的女人。她不管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都足够成为黑泽凯的累赘。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黑泽凯的确非常地爱她。
这个女学生，和上个世纪象牙塔出来的女学生几乎没有任何的区别，已经天真到了一种可笑的地步。
蔡安指了指一旁还带着一点露水的长椅：“我们去那边坐一坐吧，视野也好，我可是很久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
他的语气很随意，就好像朋友之间的聊天一样。
蒋晴拉不下脸来拒绝他，就跟着他走了过去。
然后，蔡安拿出一份文件，交给了蒋晴：“你只能在这里看哦，不可以带走，看完以后，就还给我。”
蒋晴点点头，对于这个要求，也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打开文件的第一页，让她有点震惊，是一则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小小新闻，讲的是，有一个叫做慕长翠的女演员，在自己家里自杀的事情。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演员而已，生平也没有演过什么很出名的角色，蒋晴能将她认出来，完全只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越剧迷。而这慕长翠，在做演员之前，是个唱青衣的。母亲很喜欢这个人，那个时候，她约莫还记得，这个女子，只在城里的几个茶馆里面唱戏，然后混点打赏。
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再也不出现在那个茶馆里面了，然后就传出来，她被星探看上了，要演电视剧的消息。
然后，她陆陆续续地接了几个小角色，都是些小姐身边的丫鬟之类的，也没什么出彩的。
再然后，她就自杀了。
短暂，平凡的一生。
“这个演员，我妈妈喜欢。”蒋晴的手指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语气里面带着一点点疑惑，“怎么给我看这个。”
“令慈也看过她啊，那世界真是小。”蔡安倒是没想到，蒋晴居然能认出这个女人，当然，这样更好，那么事情的可信度，就会更高一点，“你再往后面看。”
蒋晴疑惑地翻开下一页，然后就顿住了。
文字很少，基本上都是照片，各种各样的，黑泽凯和那个女人出双入对的照片。她都还没有和他拍过合影呢。
而且从照片里面，偶尔闪过去的角度上，蒋晴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眼睛里面的那种深邃的温柔和眷恋。
因为他也总是用这样的目光来看着她。
她又怎么能够不清楚。
一旁的蔡安见她开始盯着照片发呆，也不闲着，而是幽幽地说道：“这个才是黑泽凯最爱的女人，你信吗？”
蒋晴愤怒地将手中文件摔在座椅上：“我不信。”
她的声音有些大，但仿佛不这么大声，她就完全没有办法让自己不去信任那照片上的一切。
的确，那么温柔，那么深情的目光，她居然还傻乎乎的以为，那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但是，转念一想，就算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叫做慕长翠的女人，已经死了，不是吗？已经自杀在自己的家里了。所以，她不会再出现了，也不会再来夺走黑泽凯交付给她的关注了。
所以，不用在意的，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
蒋晴深深地呼吸，咬着嘴唇，看着面前的男人。
“蒋小姐。”蔡安看她这个反应，也不着急，反正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哦，我不是指眼睛本身，我是指，眼神。”
蒋晴一愣，这句话，似乎孔旭尧说过，黑泽凯倒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
看蒋晴的反应，蔡安就知道自己又说中了：“你见过慕小姐的本人，你也应该知道，照片上的慕小姐，不及她本人风情的万分之一。”
蒋晴有些窘迫起来，下意识地又去看了看被自己摔在一边的文件。一张慕长翠的，唱戏时候，穿了全副行头的照片，就在最上面。
这张照片上面的她，已经是让人觉得美目流盼，光华万千了。但是蒋晴却知道，这个叫做蔡安的男人说的是实话。
慕长翠的眼睛，是她全身最好看的部分，她的眼神，可以含羞带怯，也能够妩媚妖娆。她不应该去演电视剧的。她是一个天生的戏子，她就适合穿着厚重华丽的行头，站在方寸大小的舞台上，长袖一挥，款款地转头，亮相，抛下一个令人心神迷醉的眼神来。
“蒋小姐也不用自卑，您的眼神好看，那是天生的，而慕小姐，则是从小唱念坐打给练出来了。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蔡安明面上说的是安慰的话语，但是字字句句，确实都狠狠地将蒋晴的心给挖出来蹂躏了一番。
蒋晴听得嘴唇都白了几分：“你是说，他，喜欢这个女人？”她没有发觉，她的手指已经冰凉，声音里面都带着难以察觉的，轻轻地颤抖。
“当然是很喜欢的，那个时候，黑泽凯去什么地方都喜欢带着她，我想，他从来没有带你出席过，我们这个圈子里面的社交活动吧？”蔡安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去翻照片，上面果然很多慕长翠穿着晚礼服，挽着黑泽凯的手臂的图片。
蒋晴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衣服：“她已经死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恶毒过，会因为一个女人的死亡，而感到庆幸。
“是死了，不过，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蔡安笑得越发地类似引诱夏娃的撒旦，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怎么死的？不是自杀吗？”蒋晴脑子里面一片混乱，她顺着他的话，不自觉地，就被他给牵着走了。
“是黑泽凯派人杀掉她的。”蔡安说。
“你说谎。”蒋晴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要不够用了，如果黑泽凯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女人，为什么他要杀掉她，这完全不和常理。
蒋晴顿了顿，仿佛是要将自己的声音找回来一般：“他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会杀掉他，你骗我。”
“你其实心里隐约是有答案的，对不对？”蔡安微笑着，语调很平缓，就仿佛是催眠师的催眠曲一般，“因为那个女人影响到他了，妨碍了他的判断，这件事，可是他在圈子里面，自己承认的，其实大家都知道。”
蒋晴莫名觉得有些心寒，这是她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他和她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不管他是多么的迁就她，纵容她，都不能从他的世界里面出来，来到她的世界。
除非，她要主动地融入。
“这些和我都没什么关系。”蒋晴用力地摇摇头，试图将脑子里面窜出来的那些个不合时宜的想法统统摇出去。
她不能就因为他的敌人的话，而感觉到动摇。
“蒋小姐，这是在自欺欺人吗？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眼神，和慕小姐的，非常相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