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真的不能让天曦和云泽发生战争,那样我会成为千古罪人。”那样她就真的成为祸水红颜,遗臭万年了……
“不行,要回去也必须等你治好了心疾。”
“你可知我留下来的后果,很可能我父皇会因此挥军直下,取你霍姓祖宗传下来的数百年基业!”
对于霍姓兄弟来说,相互打来打去那只是内战,反正最后的皇位还是会落在霍家血脉身上,霍君濯当然可以无视。可是一旦天曦国介入,那就不是自家兄弟打架那么简单了,到最后国仇家恨,霍君濯和她,又如何能越过那许多鸿沟走到一起呢?
霍君濯嘴唇动了动,半晌之后,缓缓说道:“若你父皇有心吞并云泽国,又岂是你一己之力能阻止了的。”
“虽说如此,却总要试一试,万一父皇他……”水红颜说了一半,又无力说下去。
霍君濯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她不了解父皇,一点都不了解啊!
“你大可以捎书信给你父皇报平安,等治好了病再回去也不迟。”
犹豫了片刻,她终于点头答应了:“我这几日就将书信写好。”
俩人都已经提到政事了,霍君濯也不对水红颜隐瞒他的想法,徐徐说道:“我所担忧的,不是皇兄与九弟之间的争斗,而是天曦国、旭日国会不会趁虚而入。当今天下,云泽、天曦、旭日、月祗四国最为强大,互相钳制。一旦四国中的一个出现了大的问题,平衡被打破,只怕会引起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混战。月祗与云泽无接壤之处,所以暂时不会对云泽造成威胁,但天曦和旭日都与云泽交界,尤其旭日的新皇嗜血好战……鹿死谁手我并不在意,只是不想看到太多的生灵涂炭,污了锦绣河山。”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能因此而得一明主一统天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是怕就怕明主迟迟不到来,而造成持续上百年的混战。”
春秋战国,三国两晋南北朝,五代十国……
乱世红颜,看来真有可能被她水红颜遇到了。
“濯,若真逢乱世,你我去找一个世外桃源,不问世事,只开开心心地过此短短几十载春秋,好不好?”
她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并不想用在乱世之中。她是个女子,没有远大的报复,只想拥有渴望了几十年的真爱、家庭。
期盼的眼神灼灼地看向霍君濯,只见他起了身走到她面前,俯身吻了她的额头:“颜儿所想,亦是我所盼,我本就不是喜欢尘世喧嚣之人,到时候你在家中乖乖教养孩子们,我为你们遮风挡雨。”
水红颜面色微酡,双臂环上他的腰:“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和你生儿育女,当一辈子平凡夫妻。”
他的手掌抚上她脸侧的碎发:“小傻瓜,我怎会嫌弃,能与你在一起,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
她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胸膛上,用心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唇畔是满足的笑:“在我们那里有这样一个故事,一个女子变成石头等了五百年,只为了能看一个男子一眼,她又变成大树等了五百年,只为男子能摸她一下。佛说,如果她想做男子的妻子,还要继续等,她拒绝了。这时候佛说,有一个男子为了能看她一眼,已经等了两千年。濯,我曾错过你一次,今生不想再错第二次,因为我不想,今生之后再等两千年,才能换你来世的一次回眸。我更不想,你在前世等了我几千年,今生只能与我擦身而过。我怕,怕你等不了下一个几千年,怕你只能等到寂寞。”
明菲菲果然将水红颜的行踪上报了朝廷,不过她没那么傻,没有直接在歧州将事情揭发,而是拿了霍君濯给她的遣散费到了距离歧州好几百里之外的一座城池告的密。她原想能借此机会将水红颜弄回天曦国,继而她再回去找师兄,不料水红颜等的就是她去告密。
将送给父皇的书信写好,水红颜好整以暇地等着朝廷的人来找她。说起送信,霍君濯当然能差自己的人去天曦国跑上一趟,可是水红颜阻止了他。天曦国路途遥远,这来来回回车马劳顿开销也大,她才不要让霍君濯劳心劳力还得花一笔银子出去。
“谁叫他当初给我定了这么一桩婚事,当然该由他的人去送信。”这里的他,自然就是指云泽国的皇帝霍君櫂。
春天快到了,天气特别晴朗,没有一丝风,水红颜悠闲地躺在贵妃椅上,享受午后的阳光。经过半个月的艾炙和按摩,她畏冷的症状稍微有了些改善,整天在房间里着实憋闷,她于是裹了一层厚厚的褥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这几****和霍君濯的相处很融洽,他很君子,很体贴,很细心,很……总之,他是她目前遇到的最好的一个男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拉拉手,接接吻,他从未有过下一步的动作,或许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水红颜更愿意相信,是他在尊重她。
是的,他非常尊重她。有时候,她在与他深吻的同时悄悄眯了眼打探他,能清楚地从他深情的眼神中看到苦苦压抑着的欲望。
也许他并不完美,他是个随性的人,不恋权势,不爱钱财。他医术很好,却没有普济天下的善心,只是凭他的兴趣研究着他喜欢的东西。他对不熟悉的人会很冷漠,对熟悉的人也不是很热情,唯独除了她。
水红颜弯着嘴角,毫不避讳地细细打量着身旁俊朗的男子。飞扬的眉,挺拔的鼻,薄抿的唇,深邃的眼,不论在古代现代,都是难得一见的英俊帅气。虽然他和霍君燿有些相像,可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心里根本就不会再有霍君燿的影子。也许她是薄情吧,又也许她曾经对霍君燿的感情是一时冲动毫不牢靠,所以在她的脑海里,竟渐渐淡忘了那个人,她甚至不恨他,只是在偶尔想到那个人时,会不由自主地带上一抹嘲笑。
霍君濯对上她火辣辣的目光,嘴上不说,内心其实很是窃喜。这些天,她变得越来越有生命力,脸上不再是千年不变的疏离微笑,她的话渐渐多了,偶尔会耍点小把戏逗他玩,而这一切,他毫不犹豫地归功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她的改变是源于他。
“快马加鞭的话,再有十余日,你的信就能交到你父皇手中。”
“嗯,十余日,一眨眼就过了。”时间真是快,再过些时日,她都满十七周岁了。
霍君濯的脸上有微微的不舍,看她的眼神也变得缠绵缱绻,离愁和担忧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脸,他却不自知。
再过十余日,他该动身去为她采药了,只希望这次一定能采到护心草,否则她的命——他不能去想象失去她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