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逃避不是最好的办法,她和他之间,总该将话说清楚的。
她定了定心神,反问道:“我爱你,有用吗?对于你来说,我的爱轻如鸿毛,没有比有更好,难道不是吗?”
他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发怒,也没有笑:“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为什么这样认为?难道这样认为有错吗?
她冷笑:“难道你不觉得一个你不爱的人爱上你,会给你带来困扰?或者说,你喜欢那种被很多人爱的感觉?”
“我不喜欢。”他摇头,而且,他也不喜欢这样态度的水红颜,因为这样,会让他觉得——自责。
“既然你不喜欢,那何必在意我爱不爱你。”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起床了,你放开我吧。”
他将禁锢着她的双手放开,却没有离开她。
“你……其实是爱我的吧。”他的唇颤动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
水红颜秀眉微凝,不明白他这样问究竟有什么目的。他都说了不喜欢被不爱的人爱上,为何要问她爱不爱他呢,说出了答案,她和他今后,连见面都会觉得尴尬,难道不是么。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会爱我吗?”她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一点都不甜美,甚至有些苦涩。“一定要我说实话的话,那么我告诉你,一个多月前,我确实是爱过你,不过那只是一时的迷惑……我已经放下了,没想到却有了你的孩子,也许为了孩子,我应该要讨好你,让你对我好一些,可是那样真的有用吗?在你决定将我的孩子送给你爱的女人抚养时,我就必须看清一切。”
霍君燿的眼神一黯,她说话的神情很温柔,但温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强。她看清了一切,她真的看清了一切吗?是的,一个多月以来,他和她之间,没有温情,只有他对她的伤害。但是如果他对她说,那些都是有原因的呢?
然而,就算有原因,他做的,的确是过火了。
他无法反驳她的话,他也确实曾经想过,要将孩子交给黎梦夕抚养,虽然他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她缓了缓,又说道:“我总觉得你不是一个完全绝情的人,所以,请你放过我好吗?你和黎侧妃都还年轻,你们今后会有很多孩子的,把我的孩子留给我,可以吗?对于黎侧妃,我不想多做评价,可是我的孩子真的不适合由她来抚养。如果我死了,那又另当别论,可是我不是还活着么,为什么要我的孩子离开他的亲生母亲。”
她的声音很轻,很无奈,很悲伤。她用一种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他心里猛的一颤,差点就要激动地将她纳入怀中。
不过,他在此之前,必须要说服她留下。
“如果我同意由你来抚养孩子,你还会想着离开王府吗?”
她沉默了一会,答道:“我不喜欢说谎,我的确是想离开这里的。”
他暗暗捏住拳头,问道:“为什么?”
“也许和别人说是无法说清的,不过太妃也是从我那个年代穿越而来,我想,也许你会理解我的想法。我不求富贵荣华,不求有权有势,我只求有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他爱我,我也爱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不知太妃是否和你说过这句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其实我的心愿就是这么简单,但是,好难呢。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男人的真心大多都不会只给一个女人……”说着,她轻轻地笑了:“其实我该欣赏你,毕竟,你是一心一意对待黎侧妃的。她很幸福,也很幸运,我羡慕她,但我不会嫉妒她。”
霍君燿哑然,她羡慕黎梦夕……她说她欣赏他,可是这有多么好笑,因为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偏向了她,只是她不知道,他也刚刚发现而已。
如果他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会不会觉得他也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可是,母妃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与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
“不分享,她又能如何?她一个弱女子身在后宫,即使想尽了办法,只怕也难以逃出那个樊笼。而且,她有了你,不是么?”
从曾太妃的一言一行中,水红颜可以看出,她是深爱着先皇的。爱一个男人,还要与别的女人分享他的爱,这对谁来说都是件极痛苦的事吧。不过,有了孩子之后,也许那种痛苦可以减轻些。
“如果你有了孩子,你愿意和别人分享丈夫吗?”他问的不伦不类,不尴不尬,还有些难堪。
水红颜睇了他一眼,坚定地答道:“不,我不愿意。”
霍君燿盯着她看了足足好几十秒,眼神复杂难辨。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总之他没有再对她做出什么,翻身下了床,整理好衣襟,走了出去。
水红颜也起身穿戴整齐。
今天的霍君燿看上去好奇怪,并不是说对她做了些什么,男人本来就是容易冲动的动物,即使他刚才强要了她,她也不会傻傻的认为他是爱上了她。让她奇怪的是,他竟然会心平气和地和她讨论那些古怪的话题,他问她爱不爱他。
她爱与不爱,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关键在于他爱的是谁。
男人果然都是自私的,他后来说的话,是希望她能和黎梦夕和平共处,共同侍奉他一个丈夫?
她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同意!如果换成是他,他也不会愿意和别的男人分享一个妻子,即使他并不爱他的妻子。
晚晴从外面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上还端着脸盆,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在说话:“公主!王爷说您醒了,太好了,奴婢就知道您一定会没事的!”
水红颜暂时将心事放下,微笑着看向晚晴。
好羡慕这丫头,总是一脸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想想自己,第一世的父母离异之后,才六岁的她就失去了童年应有的幸福,天空对别人来说是蓝色的,在她看来,却是灰色的。
“咦,王爷真厉害,又把药都给您喂进去了啊。”晚晴没有看出水红颜在想心事,将脸盆放下,看到桌上放着的空碗,嘻嘻笑道:“昨晚的药就是王爷亲自喂您喝的呢,奴婢好笨,不但没有把药喂进去,还洒了您一身。哎呀,您怎么把脏衣服穿上了,换一套吧,奴婢一会拿去洗。”
水红颜听完晚晴的话,不由得有些发愣。
霍君燿喂她喝药了?这么说来,自己醒来的时候嘴里的苦味其实真的是药味,他竟然会嘴对嘴的喂她喝药,他不觉得苦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慌忙摸摸自己的小腹,好像没感觉到什么异样,不过她还是担心:“晴儿,我喝的是什么药?”
“是治您心疾的药。大夫说,都是昨天的那盘乌头引的祸,就是那盘绿绿的拌菜,叫苦菊的。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吃那样的菜了,会要命的,不过有奴婢在,你也吃不上那该死的乌头。”晚晴提到昨天的那盘乌头,气就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哪个卖菜的那么缺德,把毒药当蔬菜来卖。
水红颜对乌头什么的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肚子里的小生命:“大夫有没有说,我的孩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