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44岁的保罗·盖蒂第4次婚姻失败了,妻子安·罗克在洛杉矶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为了躲避新闻媒体的追踪,保罗在曼哈顿的萨顿宫1号租了一套房间住下来。
房间的主人是弗雷德里克·格斯特夫人,一个富有的艺术品收藏家,她的收藏让保罗大开眼界。屋里摆放的古代家具,地上铺着的名贵地毯,这些都让保罗羡慕不已。
“盖蒂先生,您就没有什么收藏吗?”
保罗想说有一点儿的,但看到真正收藏家的藏品,他不好意思说了,便摇摇头说:“不,我……没有。”
格斯特夫人说:“一个像您这样富有的人怎么可以不收藏艺术品呢?这显示着您的教养。”
保罗:“我,我其实一直都对油画和古玩有兴趣。”
格斯特夫人:“这就对了,盖蒂先生,哪一个美国的豪门贵族不是一个艺术品的收藏家?您只要各地走一走就知道了。”
保罗:“我是说……我是说现在是不是艺术品收藏的最好时机呢?”
格斯特夫人:“当然是最好的时机,现在经济萧条,人们都在担心世界大战再次爆发,许多珍贵的藏品都出现在市场上,而且价值出奇的便宜,只相当于20年前的几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
保罗:“便宜……呕欠。”
商人出身的保罗,此时对艺术品欣赏的兴趣还远没有赚钱大,所以,他一听到“便宜”两个字就兴奋得不得了。
收藏可是一门专业性很强的学问,许多大富翁收藏家都不亲自来做这些工作,他们通常会委托艺术品交易商来帮助他们完成。如:塞缪尔·克雷斯就曾给约瑟夫·杜维思2000万美元,让他帮忙收藏古代名画。
保罗有他自己的收藏哲学,他要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样的收藏方式让真正的收藏家们看起来十分可笑。
保罗才不管丢不丢人,自己认真地研究起艺术品收藏。他不断往返于欧洲和美洲,参观了大量博物馆和画廊,请教了许多鉴赏家和教师。他觉得这些还是不够,后来干脆把大艺术品交易商米坎尔·塞缪尔斯请出来,专门给他做了一年的辅导。在此基础上,保罗又阅读了大量艺术创作和艺术历史的书籍,自学艺术品的鉴赏课程,甚至还专门研究起18世纪的法国家具来。
在他认为有了绝对的把握之后,保罗开始了第一阶段的收藏,他把目标选定在其他收藏家不太重视的工艺品上。这期间,他得到了许多希腊和罗马时代的人物胸像,法国波旁王朝宫中使用过的精美装饰品。1938年6月22日,他仅用5万美元就买回了一大堆珍贵的法国宫廷家具,有路易十五的边桌,长靠椅,屏风,16把椅子,还有一块路易十四的地毯。
保罗在收藏工艺品上的成功,很快引起了同行们的注目,但也招来了一些非议。
“什么收藏家,他简直就是一个破烂儿王,什么便宜就买什么。”
“哦,我敢说他对艺术一窍不通,从他收藏的那些东西上就看出他的品味啦。”
“他只是一个有钱了的钻井工,现在也装模作样地搞起了收藏,但我看他只配收藏点儿钻头、铁锤、扳手什么的,不配收藏艺术品。”
这些议论保罗听到后,都只当做了耳旁风,刮过去就算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和心计。
1938年7月,在伦敦萨瑟比拍卖行的一次拍卖会上,保罗又以200美元的价格买到了一幅油画,标名《洛雷托的圣母像》。
这幅油画当时脏兮兮的,破旧不堪,在场的人没人认为它有多大收藏价值,它充其量是一个不知名的三流画家的作品,所以没人肯要它。这样,保罗才能以低得离谱的价格买下它。
在经过细心的修补和画面清理后,英国艺术家拉尔德·布罗克赫斯特的眼睛直了。
“天哪,这是16世纪意大利绘画大师拉斐尔的杰作!”
“呕欠,拉斐尔?这我可没有想到。”保罗也很意外。
“您是用了多大的代价才把它弄到手的?”
“很小的代价。”
保罗还没敢说出得到这幅画只花了200美元呢,否则,非把这个艺术家惊得晕倒不可。因为如果是真迹的话,这张画的实际价值完全抵得上一个海滨联合石油公司。
保罗对自己独特的眼光非常自信,他除了频频出现在拍卖行的拍卖会上,也常常光顾一些偏僻得少有人去的小艺术品商店、古董店和旧书店。他认为那里同样有许多好东西不被人发现,正埋没在灰尘里。而且,他确实也在这些地方买到了不少有价值的艺术品。
随着国际关系日渐紧张,世界大战已经一触即发了,许多收藏家都急不可待地往外抛售艺术品。保罗趁机大量买进,疯狂收藏。他先用3.75万美元买下了詹姆斯·克里斯蒂的画像,接着又用6.8万美元买下了一块镶着宝石的阿达比勒地毯。他的钱越花越多,收藏也越来越没个够。
看到自己花在收藏上的钱已经超过了七位数,保罗自己心疼了。毕竟自己是个商人,花钱和赚钱的心情怎么能一样呢?
他对一个朋友说自己对收藏已经上瘾,他要努力戒掉。
“保罗,你以为这很容易吗?”朋友哈哈大笑。
“可我每次看到自己花钱收藏的账目就像被电击了一下。”
“那你打算怎样戒呢?”朋友问。
“像戒烟的人远离香烟那样,我要远离那些画廊,拍卖行,还有艺术品交易商。”
“不,保罗,那是不同的两样东西,吸烟是有害身体的,但艺术品都是有益心灵的,一个热爱艺术的人怎么可以生活在远离艺术的地方呢?”
保罗不言语了,他觉得朋友说的是实话,还有谁像他自己那样了解自己呢,这个“瘾”一定会伴他一生的。
1938年11月,保罗又出手阔绰地买下了一件重要藏品,是荷兰绘画大师伦勃朗的一幅肖像画。画面上的人物是荷兰的一个谷物商,他面色冷峻、神态威严、目光敏锐、心情忧郁,保罗感到这个人的性格太像自己了,所以特别喜欢,花了6.5万美元的价钱把它买下了。
这下,荷兰人可不愿意了,他们愤愤不平地说:“美国人不就是有几个钱吗,他们凭什么把我们国宝一件一件地拿走?前几年来了个J·P·摩根,他带走了伦勃朗的一幅肖像作品。今天又来了一个保罗·盖蒂,又弄走了伦勃朗的一幅肖像作品,照这样下去,伦勃朗的灵魂也会生气的,我们应当抵制,别再把画卖给他们。”
保罗也不甘示弱,他说:“伟大的艺术是属于整个人类的,每一个热爱它的人都有权利得到它,我们拥有它并不是因为我们有钱,而是因为我们有热情。”
就像他自己说的,保罗真的热爱着艺术。1939年,在弗拉辛草原举行的世界博览会上,保罗向世人展示了他的艺术藏品,这使他赢得了世界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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