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罗厚就被人从被窝里强拉出来了。没办法,他现在的身份是仆人,要想睡觉睡到自然醒,那只能是在梦里发发牢骚。
安七少现在的待遇涨了,自然不可能只有他这么一个跟班,管事今早又拨过来几个人,说都归罗厚管,可把这小痞子给乐坏了。咱也进入蓝领阶层了,好歹手底下还有几个人能使唤呢。
值得一提的是,昨晚和安七少聊天打屁提起的那个麻六,今天还真来报到了,这效率,让小痞子小小的惊讶了一把。
看着换好了下人的服饰正一脸打了胜仗的公鸡模样缓缓朝自己走来的麻六,罗大爷被成功地逗笑了:“我说你得了吧,这一派小人得志的德性,你是打算秀给谁看啊,敢不敢再嚣张一点,好歹我现在算是你的上级,人要学会谦卑,知道否?”
“屁,你小子欠揍。之前是谁求我放他一条生路来着,敢不敢再说一次,马王爷每时每刻教你做人。”麻六眼睑止不住地抽搐,心里那叫一个恨啊,别落大爷手里,不然大爷非让你死去活来,爽得不要不要的。
说完了这段稍显违和的开场白,俩人终于是放弃了本不擅长的言辞交锋,就昨天晚上在各自心里酝酿着的“狼狈为奸”一事进行了友好的双边会谈,最终达成协议,痞子动脑,汉子乱跑,俩人互相扶持,团结友爱,齐心协力把安七少推向高位,博个好前程。
这事定下来了之后,狼和狈并肩子踏上了寻找安七少的旅程,而后仨人一同接受武师的训练。安扬和罗厚自不用提,麻六到底是泥腿子没真正练过,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打手。可是打手也有分三六九等,不想当顶级打手的跟班不是个好人贩子,咱可是要当金牌打手的人,所以麻六向安扬求来了一个训练的名额。武师自然没话说,原本的任务就是教导安扬,至于罗厚和麻六那只是顺带,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你一个教书先生难道还不准学生上课带书童不成?
仨人第一次接受训练被整治得苦不堪言暂且不提。训练过后,安扬收到了来自安西的邀请,和罗厚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这是几兄弟的拉拢正式开始付诸行动了。
天香楼,很老土的名字,但耐磨耐用。
主仆仨人跟着安西安启两拨人同行,安启首先开口很装逼地为他们安氏三兄弟要了个上等单间,而哥仨各自的随从们则往一个次等的包间里凑。
仆人外交嘛,跟夫人外交是一样一样的。不是说我跟你谈好了就万事搞定,下面的人也要亲密无间才是双赢,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上等包间里,三兄弟先是小酌了几杯暖了暖身体,安西在安启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话匣子,恨铁不成钢道:“我说老七,你老是这个孤零零的样子可不行啊。不是当哥哥的说你,我和三哥好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跟志趣相投的公子哥们组建起自己的小团体了,你也是时候尽早开始经营自己的人脉了。”
“老四说得对,”安启接过了话茬,一副人生导师的派头,作好老师状:“老七你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七少爷,身边怎么能没有几个朋友?你的六个哥哥们十三岁就开始经营自己的人脉了,这是父亲给我们的必修课,你当然也逃不掉。”
三哥四哥联手教育,貌似是为了自己好,这脸得兜着。
安扬立马雌伏,作乖宝宝状,连连点头称是,一副我很乖很听话的样子。
“可是,让我经营人脉,到底应该怎么做啊?没人教我啊,三哥四哥,要不你们给我说说。”
安七少不傻,见缝插针,要想马儿跑,还能不喂马儿吃草,省省吧。
我的人脉建立起来了,到时候,你们摊上事儿了,会不想动用我的能量?
安扬不信服。表面上是为了我好,还不是想等我栽树浇水施肥忙活完了,你们好动手摘果子。养肥了再杀,忒不要脸。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罗厚诚不我欺。
“嘎。。。”安启安西哑火了,俩人本身都有属于自己的人脉,就是结交不到更多人了才让安扬去闯一闯,看能不能让自己这一方能够动用的能量更大一些。
安扬开口求助,怎么帮?
无非是两种方法。
第一种方法,把和自己交好的朋友介绍给安扬,但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本来就拉拢到了,何苦再拉拢一回。
第二种方法,给安扬出主意,帮助他交好那些自己结交不来的。但既然有主意可以帮安扬做到,那为什么不干脆自己拿来用。与其拔高安扬,不如夯实自己。老婆别人的好,儿子自己的好,这个道理,放诸四海皆准。
能量还是自己手中的最靠谱,别人经手过的,用起来总不是那么踏实。
一言以蔽之,臣妾做不到啊,就算做得到,试问一声凭什么。
做不到就对了,罗厚表示信服。天上从来就不会往下掉馅饼,真要是掉馅饼了,敢吃的人也都成了咬钩的鱼,殊不知鱼儿在咬钩之前的想法也是“天上怎么掉蚯蚓了”,结果被放倒锅里清蒸红烧水煮糖醋。
想做一番大事,没有罗大爷帮你怎么能成,共勉吧,骚年。
在一脸好奇宝宝模样的安七少那充满了求知欲的呆萌眼神注视下,撑不住的安三少可耻地怂了:“那个,老七啊,人脉这种事刚开始都得靠自己的,这是父亲给我们的第一道题。要是我们插手了,你会在父亲眼里留下坏印象的。”
宝宝心里苦,我要是有办法扩充人脉我会让你想辙,我要有辙会放着不用拿来便宜你,安三少悲愤无语。
心下无奈,安启拿着被边上侍女添满酒的杯子灌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难道三哥当初是自己挨个儿的去那些公子哥的府上拜访,这才和他们拉起的交情?”
安扬不信服,你小子就逗我吧,这是不是父亲出的一道题暂且不提,就说这交盆友的过程当中,全程DIY,半点不求人,这根本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伙能够做到的。
求你别说,说好的人艰不拆呢。安启脸皮直抽搐,心中无助的呐喊,是不是我拿起酒杯的方式不对啊,你是故意的吧,你特么一定是故意的吧。要不是怕安达那魂淡把你和安云都拉走,我特么非要嫩死你不可。刚对你表示善意你就这么放肆,一点涵养都没有,商贾之后,果然不入我类,贱人就是矫情。
“好吧,我会找机会让你在各家族的公子小姐面前露个脸,但怎么跟他们交往就看你自己了。”第一次宴请老七,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搞砸了,安启压下心头不满郁闷地回道。
正式的话题就此揭过,接下来进入了愉快的装逼模式。安启安西哥俩化身高贵的败家子,讲起了各自的威风史,天南地北,无逼不装,一脸跟着哥们有肉吃的表情。而安扬则作为一名安静的美男子,微笑品酒,作好听众状,一副你们讲的好高端,我插不上话的样子。
与安氏三兄弟包间里的高端大气、红袖添香不同,罗厚这边奉行的是低调的奢华。何为低调,房间里设备简单,没屏风,没熏香,没人跟边上伺候着倒酒。何为奢华,无他,酒肉尔,鸡鸭鱼肉,红烧水煮,应有尽有。
也是,仆人到底还是粗人,吃饱喝足就是最大的享受,其他的也没必要。
没必要你大爷,罗厚表示不服,不想高大上的矮穷挫不是个好仆人。罗大爷把满腔怨气撒在了满桌的酒肉上,化悲愤为食量。
没办法,穿越到这十几年了,打小过的是苦日子,父母亡故后就吃起了百家饭,一吃就是好几年,一直持续到现在。至于记忆里上一回吃大鱼大肉,哦,大爷的,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宝宝心里苦,说多了都是泪啊。
吃饱喝足,大伙没忘了招揽罗厚和麻六,没错,就是当下属一样的招揽。
与安启拉拢安扬不同,毕竟是亲兄弟,且安启又不是安扬唯一的选择,局势不明朗,安启暂时还不敢把安扬当下属用,那太伤人了。
拉拢,那是少爷才有的待遇。
你罗厚和麻六,本来就是下人,肯收你当下属,那是给你面子。三少给七少面子,加上需要七少支持才和他平起平坐。你一个新来的,还敢妄想和我们这些老牌心腹对等,洗洗睡吧。
或许是他们自己的意思,可能也有安启他们的示意。总之就一个意思,主子可以对等,下人休想平等,可能这也是针对安扬的一种心理战术吧。
对方的招揽,就表达了一个意思:向着三少爷,才是一家人。跟着我们混,老子带你们装逼带你们飞。
从始至终,罗厚和麻六都没有反驳什么,也什么都没有,只是听着。
他们都懂,跟二愣子一样反抗是没有好日子过的,至于要不要倒向三少爷,那是安七少的事情。
买东西,精明的都知道要货比三家,安大少那边还没反应呢,一切等安扬和安达交涉过了以后再说不迟。
且走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