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声音,云轻染再也没有听到,唯有耳膜之中充斥着这一声,“妹妹……”
她愣愣的看着天际,宁青宁对她微笑,那一声声的妹妹逐渐的在稀薄的空气中消散,只余下淡淡的回音,还有一声轻轻的,“再见。”
最后,就连余音和宁青宁的样子也慢慢的消散了开来。云轻染低头,只看见了自己怀中的僵硬多时的人儿,和那笑容极为古怪的宫女。
一阵哀寂慢慢的从她的心田里扩散开来……
“云宁那个傻子在哪?叫她滚出来见本公主!”
“傻子,几天不见,你胆子倒是肥了不少啊。本公主好心好意来看看你,你居然敢怠慢本公主。本公主要是不给你一点教训,本公主就不叫青宁!”
“来人,给本公主打她十个巴掌,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妹妹?呵!本公主可不曾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妹妹。不过是一个没有父亲教母亲养的一个傻子罢了。居然还妄想成为本公主的妹妹?”
“拥有这么美丽的容颜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傻子。还真是让人难过呢。你们,给本公主狠狠的打!”
“呦嗬,傻子也知道礼仪了?”
“滕帝着实有错,正好,今晚的琼花宴会我和云宁妹妹本就打算在宴会上一人献上一曲舞蹈来,不如就罚滕帝观看我和云宁妹妹的舞蹈,来评评我们之间谁优谁劣,如何?”
“本来……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的,可是……现在又不想说了,让我……让我……自私一些吧。云宁,事到如今,我也没有骗你的意义了。我只有几句话要说。不要恨澜沧,雏安他没死。唔……咳咳……”,“说到底,你毕竟是我……唯……唯一的妹妹啊!”
“真……真可惜,我还……还……欠你一个条件呢。”
“恐怕没有办法做到了呢,妹妹……”
雏安,是么?
嘉曳国,非去不可!
大开的城门,浩浩荡荡的队伍。
人山人海,人潮攒动,一片热闹欢腾。
百姓们竞先站在那里,看着长长的队伍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云倾染微螓着首,乌丝盘绕,唇红齿白,眉眼入画,面如桃花,色如春晓。一袭大红色的喜袍随风飘扬,上面攀龙附凤,雍容富贵举世无双。
万里红妆,千里飘香。
凤冠霞帔,璎珞流苏。
浩浩椅仗,镶金冠玉。
帝王家的女子的尊贵,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染儿,”宁澜沧不顾那么多观望着的眼,顺手掳起一丝被遗忘的发丝细心的盘上她的发髻,深深地看着她,似是要把她刻在眸子里一样,柔情似水,“皇兄真舍不得你。”
云倾染只是低头轻笑,眼波流转间,丝丝溢彩,千种风情便从她星辰一般璀璨的眼里流露了出来,“皇兄说笑了,染儿又不是一去不回头。放心吧,我会回来的。”而这一天,也不会太晚。
“恐怕皇兄等不到了吧。”宁澜沧惆怅的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声音太小,有些飘渺,云倾染听得有些不真切,茫然的问道,“恩,皇兄,你方才说了什么?”
“没……没有。”宁澜沧淡淡一笑,不可置否,笑容有些恍惚,带着几丝难言的脆弱。
玉手微拂,宁澜沧轻轻的抱了一下云倾染,舍不得放手,“染儿,你去了嘉曳国可要好生照顾着自己罢。”
“恩。”云倾染点头微笑,素手微抬,将那厚厚的流苏放了下来,隔着那厚厚的流苏,依旧可见其明眸皓齿,“皇兄已经相送这么远了,切莫再送,还是回去吧。”
一旁一袭红衣耀眼,凤眸妖娆,面容英俊的陆离歌也微微一笑,“宁帝兄妹之间果然是情深意重,送了这么远还舍不得,果真是让尘飞艳羡之至啊!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宁帝送到这里对云宁来说已然情深义重了。也是时候让尘飞携云宁启程了。”
宁澜沧一愣,良久,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苦涩的微笑,“也是,确实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是时候该让你们启程了。”
宁天澜沧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红衣似火肆意妖娆的云倾染,随即对陆离歌说道,“嘉曳帝,云宁尚小,自幼便住进了皇宫,莫说出了宁都,就连宫门也不曾出过。到了嘉曳国少不得会有一些不习惯,若是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嘉曳帝多多包涵。”
“呵呵……”陆离歌看着云倾染的眼里如千年的古井一般深邃幽暗,宛若多年未见的情人一般,低声的说道,“那是自然。能够迎娶云宁公主为后,乃是尘飞之福。”
宁澜沧也微笑,只是笑容却由温和慢慢地变得冷冽,“若是那样自然是最好不过。但若嘉曳帝有任何轻待我宁国公主之举,我宁国便是举兵进犯也在所不惜!”
陆离歌妖娆的丹凤眼轻轻地扫过云倾染的脸庞。皮笑肉不笑,竟是说不出的讽刺,“宁帝爱妹之说果真是名不虚传,放心,本帝自会好好待他,无需宁帝费心。”
“哼,希望嘉曳帝记住本帝今日的话。”宁澜沧拂袖,不再言语。
“启程。”陆离歌见云倾染上了轿撵,随即敛去了脸上的笑容,冷声的对一旁的侍卫说道。
于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前进,长长的队伍如若长蛇一般蜿蜒曲折,缓缓的出了城门。
轿撵之上,云轻染感受着轿撵离宁都越来越远的滋味,隔着红色的轿幔,看着宁澜沧的身影越来越小却始终不曾移动的模样,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大红色的灯笼高高的挂在殿门之上,连绵不绝,宛若火龙一般,晕着清冷的月光和潮湿的雾气,慢慢的折射出一种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喜气,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就像女子涂了胭脂的脸颊。
手腕粗大的龙凤烛在鎏金的蜡台上明媚的灼烧,妖艳如斯,照的整个大殿犹如白昼。一阵冷风吹过,烛光似影,明明烁烁,隐隐绰绰间,摇曳生姿,明媚的光在墙上斑驳,在大理石板铺就的地上跳跃浮动,带着难言的繁华,打在一旁候在一旁的低眉顺眼的宫女和太监的身上,在她们的身上拉下一片长长的阴影。